“什麼？”慕容霸驚道，傻了足有半分鍾，才緩過神來，“禍是我闖的，哪有讓兄長代我認錯的道理？再說……她懷的……是我的孩子啊……”
慕容霸覺得慕容恪大概是想保護他，讓他和段星瑤的婚事不至於受挫。可是，大丈夫敢做敢當，而且這件事，哪有別人代替的道理？
“她不能嫁給你。”慕容恪沉聲說道，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為什麼？蘭家不願意？那你為什麼又要納了她？”慕容霸越發搞不清楚慕容恪在說什麼。
“不能就是不能！”慕容恪的聲音裏，有幾分要爆發的味道。
慕容霸見一向沉穩的慕容恪情緒有些波動，又聯想到他之前剛把事情告訴慕容恪時，慕容恪伸手就給了他一耳光，忽然像醒悟了什麼似的，瞪大了眼睛道：
“不是吧，哥……你，你喜歡蘭熙柔？”慕容霸心想，這要是真的，慕容恪沒殺了他已經不錯了……
“你胡扯什麼？”慕容恪嗬斥了他一句，情緒卻似乎平穩了一些。
“那她為什麼不能嫁給我？”慕容霸聽到不是他想象的那種最壞的可能，略鬆一口氣。
“這也是蘭家的意思。”慕容恪簡短地答道，顯然並不打算告訴慕容霸太多信息。
“蘭家的意思？”慕容霸思索了一下，試探地問道，“哥，你和蘭家……莫不是達成了什麼協定？”慕容霸雖然隻有十五歲，但他已經開始參與燕國的政事和軍務，所以對這些事情，還是很敏感的。
“這不用你管。”慕容恪答道。
“你這是……真的想拉攏蘭家？”慕容霸見慕容恪的反應，覺得自己猜對了，進一步試探道，“可你為什麼不幹脆娶蘭家的嫡女呢？還是說，娶嫡女太顯眼了？”
“我說了，這不用你管！”慕容恪的聲音提高了幾分。
“行”，慕容霸自覺已經猜透了七八分，“既然你和蘭家都願意，那你想納她就納吧。”如果要慕容恪代他受過，慕容霸是不肯的。但如果是慕容恪和蘭家另有打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隻是……”慕容霸想了一想，又躊躇道，“那孩子……”
“有我照顧，你還不放心？”慕容恪悶聲說道，“你若是將來想要回去，有的是辦法還給你。”
“我沒什麼不放心的……”慕容霸趕緊擺擺手。要回去？若是男孩，或許吧……可是那又要怎麼跟星瑤解釋？慕容霸此時也不願意去想以後的事。
“那就這麼說定了”，慕容恪看著慕容霸，“你可以滾了。”
“啊？……行，我滾……”慕容霸愣了一下，想想不管怎麼說，兄長其實還是在帶他受過——至少父王那頓罵是少不了的，於是乖乖地附和道。
“可是，哥，我還是想提醒你……”走之前，慕容霸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拉攏蘭家，你可是在玩火啊……”
“滾。”慕容恪看也沒看他。
待慕容霸走後，慕容恪閉了閉眼睛，頹然地坐下。如果說，當初慕容霸收到蘭熙柔讓銘玥轉交的信時，如同五雷轟頂，那麼，當慕容恪聽完蘭堤對他說的話時，更是覺得跌入了萬丈深淵。
慕容恪的心底埋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以為，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隻有四個。可是蘭堤的話，卻讓他發現，不僅還有人知道這個秘密，而且他之前所了解的，連這個秘密的一半都沒有。如今，他了解了更多的真相，卻是痛苦不已。而最為諷刺的是，這個秘密並不是因他而起，現在卻要他來解決。當蘭堤提議由他代替慕容霸納蘭熙柔為妾時，慕容恪是抗拒的。可是，當他冷靜下來後，思來想去，也想不到比這更好的辦法。
他想起前不久時，當銘玥知道了他有侍妾時的憤怒，又想起了他當時的誓言。可是這才過兩個月，他就要納側室，銘玥會怎麼想？他又想到了蘭熙柔——不管她當時接近慕容霸是有意也好無意也罷，現在他和蘭家做出這樣的決定，又會讓蘭熙柔怎麼想？
慕容恪坐在那裏，隻覺頭腦中一片混亂，胸口，卻是一陣痛楚。他忽然，很想念上戰場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