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水從四麵八方湧進口中耳中，腿被藤蔓所纏，她掙紮著向上，可那藤蔓卻越纏越多，越纏越緊。
空氣缺乏，林含之終是沒了力氣。
她像一條頻死的魚，被拉拽著向下沉去。
恍惚間，透過眼前的水麵，似乎有許許多多的畫麵交錯著。
賢安館，望月樓，林府，定遠侯府……最後又回到了賢安館。
有人從樹上跳下，扯出叼在口中的狗尾巴草在她臉上輕輕掃了下。
她嫌棄地後退，那人就在旁邊放肆大笑。
又掃了下她的頭，笑道：“來這麼早啊含之妹妹？”
林含之努力想看清那人的臉，可畫麵又開始晃動。
汴京，渭南，雲州，忻州……又是雲州……
畫麵清晰起來，一青衫少年打馬而來，在她麵前一步時拉緊疆繩，打趣道：“這是誰家的小娘子？長這麼好看還出門，也不怕被人拐了去。”
陣陣笑聲傳來，林含之的心中也突然愉悅起來，可嘴角剛一勾，畫麵頓時消失，腿上纏著的藤蔓將她扯向深處。
刹那間，她聽到雷聲轟轟，狂風大作。
腦袋嗡嗡的在響，心中像堵了塊大石般，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過了良久，終於又歸於寧靜。
畫麵早已消散，林含之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隻有幾道聲音漸漸斷斷的傳入耳中……
“也不是不行。”
“等雪停了我就走。”
“此生……便不見了吧。”
這還是之前那個人的聲音，隻不過比起第一次的青稚，第二次的明朗，他的聲音低沉嘶啞了許多。
林含之又聽到自己在哭，有腳步聲傳來。
“姑娘，我們總要向前看。”
這是雁筠。
“含之，你這是鬱疾，心病。”
這是寧晚原。
“實在不行我們幫你去打他一頓！”
康以笙。
“孽緣，孽緣啊……”
明衿絮。
“我說過，你要是敢傷他一分一毫，我拚著最後一口氣也會殺了你。”
這是她自己。
“不恨的，我怎麼會恨你……”
接下來便都是最初那人的聲音了。
“一個人在邊疆的時候也曾想過幹脆叫你搶回來算了，可是卻又怕你生氣從而怨上我。”
“為什麼呢……”
“對不起……到現在我才知道……對不起……別睡……你別睡……”
眼皮漸漸合上，林含之在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句。
“含之，你看，我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