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在那間寬敞明亮的大客廳中有幸見到這個家庭的全體成員之後,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小警察隱隱地感到疑惑,而師傅則明銳地意識到了那令人壓抑的氣氛中透出來的重重殺機。
他們對待彼此客氣禮貌中透著冷漠,不像一家人,更像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哦,不,說是仇人可能更為貼切。與我們談完話後他們便都各自回屋了。
我是這麼理解的,對劉鑫的母親來說,周玥的母親奪走了她美滿的婚姻和幸福的家庭,從此她隻能形單影隻地過著孤獨的生活;對劉鑫來說,周玥這個異母妹妹一定是使了險惡的陰謀詭計,即將或者馬上就要奪走他的一切;對周玥來說,公司的核心利益在地球,而這一切都被這位異母哥哥掌控,沒有父母親庇護的她很有可能被掃地出門。
能夠維持表麵上客氣禮貌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府裏頭的下人們一個個諱莫如深,嘴巴像貼了封條,說起話來小心翼翼,能夠了解到的信息都是我們已經知道的。
師傅安排我們留下來的確是個好辦法。
讓我先描述一下這座宏大宮殿中的眾多房間是如何分配的。
死者劉宏業居住在二樓。出於調查需要,我們把他的房間仔細勘察了一番。這個房間位於城堡的二樓最東側,房間麵朝太陽升起的方向有著兩扇鑲嵌著彩色玻璃的落地窗,藏青色的法蘭絨窗簾是拉開的,裏側靠牆擺放著一張國王尺寸的老柚木雕花歐式大床。
棕色油亮的老柚木雕花床頭櫃上擺放著一位年輕女人的數碼照片,女人有著一張俏麗的鴨蛋形臉龐,皮膚白皙,一頭披肩長發,顯得溫和柔美,眉目之間與周玥有幾分相似,我猜想她就是死者的第二任妻子,周玥的母親。
但我們卻沒有看到他第一任妻子的照片。
大床附近還有一道頗為隱秘的門通往隔壁的書房和洗手間。書房裏麵藏書眾多,落地窗前擺放著舒適柔軟的藍色小羊皮沙發,房間當中擺放著寬大的辦公桌椅,桌上的計算機是關閉的。
這裏並不是罪案現場。考慮到劉宏業複雜的人際關係,在征得家人許可之後,師傅諸亮和肖華把他的個人電腦、一些寫了字的筆記本、數碼照片和帶有女性簽名的書籍都帶走了。
劉鑫和他的母親(劉宏業的前妻)也住在二樓。劉鑫的房間就在父親劉宏業的隔壁,而他母親應該是臨時回來,她的房間則挨著劉鑫。
周玥和她的丈夫住在三樓。有意思的是,他們並沒有住在一起,周玥住在三樓中央正對著橢圓形水池的房間,她的丈夫張雷住在隔壁。
我們的到來一定讓張雷很鬱悶。因為他很快就搬了出去,而我和陳偉則一左一右住在周玥隔壁,就這樣,我們如同兩隻翼翅將周玥保護在當中。
就在師傅他們走了沒多久,劉家的律師到了。律師姓王,年紀大概五十上下,一張略方的國字臉,看上去成熟穩重,精明幹練。他並沒有在大廳裏麵宣讀遺囑的內容,因為相關內容已經通知了死者的直係親屬。
他單獨與周玥在三樓的書房中談了半個小時。我和陳偉作為調查方一同旁聽了整個過程,並且把他們的對話完整地錄了下來,這是需要彙報上去的。
“玥玥,你要節哀順變,保重身體。關於劉先生的資產曆來都是由我們事務所來負責處理相關事項。我們用最快的速度對涉及的財產進行了極為詳盡的梳理和統計,劉先生的產業主要集中在地產,按照財產所有權的歸屬,約為百分之六十在劉先生名下,百分之二十三在劉鑫名下,百分之十一在您的名下,剩下的百分之六在一係列自然人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