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俱樂部(1 / 2)

在已知宇宙的另一個世界裏,有一個名叫迪特馬爾的民族通過三次大一統戰爭完成了大陸西部的統一,稱為迪特馬爾王國。

但王權達到頂峰之後,便隻剩腐朽。

近四千萬人的勞作,僅僅是為了給六十萬的特權階層服務。貴族們一邊維持著花天酒地的生活,一邊欺壓著廣大的勞苦大眾。國王玩牌時隨手扔下的一張撲克牌,輕易就會成為扼在他人頸項上足以致命的絞索。

民族和百姓被視為糞土,人民的抱怨和不滿變得愈加強烈。

王權敗落,王朝沉沒,而革命的浪潮席卷而來。

在革命爆發後的三年間,國王搬出了他那華麗壯美的的宮殿,成為了首都波爾維奧瓦特城內一幢臨街房子的普通居民。

舊貴族和資產階級有過短暫的和平。

隻不過,人民並不願就此罷休,一位平庸且碌碌無為的國王並不具有讓人民服從的能力,也難以具備讓人追隨的品德,他的退讓與妥協不會讓任何人心生憐憫。

卡弗蘭神聖帝國聯合羅曼王國的外國幹涉軍正向新生的共和國穩步推進,國內的保王黨叛軍也此起彼伏。在這年的五月至七月的短短兩個月內,首都波爾維奧瓦特爆發了三次起義,人民要求廢黜國王來震懾那些王黨分子。

廢黜之聲愈演愈烈,甚至有人高呼著要處死國王。

在革命爆發之後,西比爾才進入社交界:她是聖巴裏修道院院長,正如她早已死去的父親所說的那樣,迪特馬爾以前的國王都是在那裏進行加冕的。

她與王室關係匪淺。在這樣的狀況下,她得為自己的性命努力。

據西比爾最新得到的消息,議會受群情激憤的民眾的影響,已經將國王關進了監獄。

時間所剩無幾。

西比爾必須要在暴風雨來臨之前逃離迪特馬爾,而現在的關鍵在於,在不進行偷渡的情況下,她需要出國的護照。

沒有充足的理由,時任外交部長的馬西莫不可能在她的申請材料上簽字。

假如她需要改變信仰來維護自己的性命,她相信,就算是上帝,在日後也會接受她的懺悔。

因此,西比爾很高興成為一個皈依革命的使徒,讚美那位死在革命成功前夜的革命黨領袖的妹妹——萊蒂齊婭。

萊蒂齊婭如今居住在昔日國王情婦常住的宅邸,這宮殿客廳的牆壁上仍舊掛著昔日貴族子弟裝飾華麗的佩劍,在西比爾看來,參加俱樂部的諸位革命黨人比起一般的貴族更像個貴族,略有區別的是:那些個充滿威嚴,或方或圓的臉龐上都帶著笑容;長至及肩的假發套變成了隻蓋頭頂的短假發卻多了些脂粉氣;有不少人脫掉了象征下層階級的長褲改換上了有吊襪帶的馬褲,卻缺少了一種高貴之氣,倒讓旁人看著滑稽;西裝和軍裝的剪裁也較貼身,充滿了曲線感……

簡而言之,革命之後的迪特馬爾人,男人變得更像女人,而女人,不那麼漂亮,卻更加嫵媚嬌豔。人們個個顯得和藹可親,彬彬有禮。

家庭生活取代了公開的戲劇表演,貴族沙龍變成了俱樂部。在某種意義上,這確實是一種革命。

萊蒂齊婭的俱樂部是西比爾最喜歡的那個。

人們可以自由進出這座昔日國王情婦的宅邸,不管其是貴族還是革命黨,也不需要什麼金幣袋或者十四行詩來做敲門磚。

萊蒂齊婭統統來者不拒。

這位外交部長馬西莫最好朋友的妹妹的樂趣之一,就是傾聽一些感覺有意思的故事,這個感覺有意思的界定非常模糊,諸如爬牆頭,世界各地關於王子和灰姑娘的童話,模仿馬戲團裏小醜的絕活,以及古時候宮廷中的勾心鬥角,市井中的趣聞軼事……不一而足。

按照其本人的話來說就是:每個人都習慣講述一些自己親身經曆的能夠讓人驚奇的事情,這能夠成為我很好的寫作素材。

哦,忘了說了,萊蒂齊婭是位作家,她舉辦俱樂部的目的便是寫作。

西比爾曾經拜讀過萊蒂齊婭的著作,那本以其兄長作為主角的革命書籍是在如今關押國王的監獄中寫就的,隻不過當時萊蒂齊婭是被關押的一方,寫作一共花了十一個月。

那本書的扉頁上寫著那麼幾句話:曾有一位國王說:“我的身後,是我的世紀。”

也曾有一位國王說:“我的身後,是洪水泛濫。”

而他要加上這一句:“我的身後,是大革命!”

這足以說明萊蒂齊婭的勇氣與見識。

假如國王在王座上再撐上兩三天,萊蒂齊婭必定要步其兄長後塵,但曆史沒有假如,就在此時此刻,西比爾得麵對萊蒂齊婭的注視,無所適從。

對方知道她是個神甫,這個俱樂部裏麵絕大多數談話對於她來說都是禁止的,但偏偏是這樣,才有意思嘛,所以對方總是會故意將話題往這方麵引。

“哎,你,神甫先生,你怎麼都不說話?你是在想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