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方徑看著他陷入沉思,緊閉的眼睛慢慢睜開,可那眼神空洞,眼睛一眨一眨、睫毛也顫顫巍巍,整個人都耷拉著腦袋。
阮流荒渾身散發著一股悲傷的氣息,就連叫他好幾聲都沒反應。
他隻好抬起手,觸上人臉頰。
那隻很暖和的掌撫上阮流荒的臉擦了擦,動作溫柔地讓人沉迷,他驀地回過神來往後退,抹了一下眼睛。
剛想跟顧方徑道歉,就又覺察到他理了理自己的碎發,說了一句:“你頭發好像長了,該剪剪了。”
他想反駁回去,頭卻被人揉著。
而後聽見顧方徑說:“生日快樂,小同學,願你返璞歸真,開心快樂。”
磁性嗓音在他耳邊響起,顧方徑眼裏交雜著溫柔與笑意,就這麼揉著他的頭看著他,沒有問他剛剛為什麼不說話,也沒有問他為什麼不回去過生日,更沒有問他的過去。
他不想跟顧方徑深交,是因為他覺得麻煩,甚至害怕,他的父母都不在意他,所以他不確定他和顧方徑這份友誼能維持多久。
他能和所有人保持朋友這份關係,但不喜歡過密的聯係,若即若離才是最好的,他既不用擔心別人來打亂他的生活,也不用擔心別人不理他。
他微微仰著頭,視線定在那飽含笑意的眼睛裏。他不知道為什麼顧方徑要這麼溫柔,讓他有點想敞開心扉,邀請他來自己的世界了。
阮流荒整理好情緒,和顧方徑一起往寢室走,最開始兩人一句話都沒說。
後來,是顧方徑看他的情緒穩定一些以後,才試探性地問:“怎麼不過生日?”
“沒什麼,就是不想過。”阮流荒並不打算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他,畢竟是他的過去,他一個人負擔得起。
“你剛剛為什麼要叫我小同學?”他突然想到顧方徑剛剛的祝福語,有點不開心,他怎麼就成小同學了!怎麼就小了!
“你比我小一個月,本來就是。”顧方徑理所當然,不覺得自己的說法有錯,然後又湊到他耳邊加了一句,“臉小,身材也嬌小,還不是小同學?”
阮流荒臉上發燥,耳朵通紅,一言不發地扭過頭去不再看顧方徑,這聲音也太犯規了!
“那我們也不是同學啊。”他聲音悶悶的,顧方徑卻聽出了一點咬牙切齒。
本來還以為是他把人惹生氣了,結果看到那個紅彤彤的耳朵,他才發現原來阮流荒是不好意思了。
他如今才發現這個剛剛晉升的小同學,逗起來真有意思。
“你耳朵好紅。”他使了點壞心思,摸了摸那個小耳朵,“也好燙。”
阮流荒耳朵傳來觸感,連帶著他的後頸處也有些酥麻感,他往遠處縮了一點,摸著自己的後頸,緩解那股來路不明的輕顫。
“你怎麼能亂碰別人耳朵呢?”艸,他的耳朵是個敏感地帶啊。
他有些絕望,這一個月在心裏罵過的髒話都tm超標了,靠。
……得,剛剛又說了。
他眼神有點幽怨,照這樣下去,萬一哪天他突然爆發了怎麼辦?
他表情越來越灰敗,顧方徑看著他逐漸難過的表情無措極了,他是不是把人逗過了?
“你……別生氣,”他想著得趕緊補救回來,“我帶你去過生日?”
阮流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絲毫沒發現他對顧方徑的接觸根本不抗拒。突然聽見這人開口要帶他去過生日,還茫然不解。
不是,他是不是搞錯了,我生什麼氣了?我沒有啊,這,怎麼就成我的問題了?為什麼要突然帶我過生日?
他腦補了一串,心裏的琢磨完全轉了彎,變成了頭上飄過的許多問號,然後才愣愣地撓撓脖子:“……不–用–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