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開門,秋仲伊宮甚至來不及看清那座巨山的模樣,就被山頂懸崖處忽然滾落的水團給砸得死了過去。
第二次開門,倒是看清、也聽清了,結果卻更慘。
直麵了阿撒托斯,那克係傳說中的混沌之核、萬物之主,秋仲伊宮的san值瞬間跌破負值。
哪怕這位原初魔神之首出乎意料的,竟不似某些克係傳說中那般徹徹底底的盲目癡愚,並在察覺到秋仲伊宮身上的庇護來源之後,居然真的給了那神秘的庇護者好大麵子,把秋仲伊宮跌向負無窮的san值反複拉回,秋仲伊宮也還是“死”了好多次。
不小心看上一眼,哪怕隻是混沌中探出的一個觸角,免不了要“死”一回。
好不容易學會徹底閉上眼睛了,無法封閉自己的聽力,又是各種“死”。
即使阿撒托斯身邊隨侍的舊神們難得安靜不再嚎叫,連阿撒托斯自己都沒再敲響他隨身的那些巨鼓。
但隻需要一點點力量泄露吹響長笛,沒學會封閉聽力的秋仲伊宮就要“死”上一次。
雖然這些“死”隻是san值驟跌、理智湮滅,並不像第一次開門時那般,瞬息間□□就徹底崩潰,若不是在最後關頭得到重要的庇護,差一點就連靈魂都完全潰散、徹底消散於天地之間的那種“死”。
依然保留了□□、也保留了靈魂,隻潰散了理智的“死”,哪怕沒有阿撒托斯總是不厭其煩地立刻又把他拉回來,從理論上說,隻要能把理智重新凝聚,複活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但死亡的滋味總是不好受的。
尤其在學著徹底關閉眼與耳的過程中,秋仲伊宮越來越清晰地記住san值破負、理智湮滅的感覺。
和那種越被憶起、就越是濃厚的痛苦比起來,□□與靈魂的瞬間消亡,似乎反倒算不得什麼了。
秋仲伊宮不知道多少次哀嚎著寧可一死。
可惜這位原初混沌之核、舊日魔神之首從來就不是個樂於聆聽螻蟻祈願訴求的。阿撒托斯能壓製隨侍舊神安靜凝視,親自出手一次次把秋仲伊宮跌負的san值拉回來,已是給了他背後那神秘庇護者好大情麵。
祈求更多?
盲目癡愚之神,倒也不盡是空穴來風呢!
阿撒托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本事,冠絕各界初始神。
秋仲伊宮是真求死不得。
他隻能在阿撒托斯難得的熱心關懷之下,哀嚎著學會徹底關閉眼與耳,又在漫長的無視無聽之境中,學會將被汙染扭曲的□□調整還原、將靈魂從舊神的同頻中掙脫獨立。
那魔神之首、舊日支配者中的原初混沌之核,才算是勉強滿意了。
混沌黑暗之中巨大的不可名狀之物繼續沸騰,巨鼓、長笛和隨侍在阿撒托斯身邊的舊神繼續喧囂。
脫離了原初混沌之核的凝視,秋仲伊宮竭盡全力,總算又關上了“門”。
世界瞬間安靜。
秋仲伊宮跌入水潭之中……
如今,是第三次了。
秋仲伊宮當然不是那種還會迷信事不過三的小天真,更不是那種在南牆上撞死不隻三千回還能繼續燃燒青春的鐵頭娃。
奈何此間委實寂寞。
這座與秋仲伊宮同名的園林很大,也很美。
基本架構似乎源於秋仲伊宮塗鴉之作,卻又比畫作完善美好了許許多。
少數秋仲伊宮塗鴉之時前後矛盾的地方,都被妥善安排了。譬如同一處樓台東側畫了好幾張,一張塗鴉畫了翠竹,另一張隨手換了海棠,那如今的樓台東側,便是翠竹映海棠,美得恰到好處。
那些在畫中隻作寥寥幾筆的場景也都自動補全了,譬如水榭桌前落了幾枝薰衣草,那某處必然就會有大片薰衣草田,和秋仲伊宮畫畫時想起的那一片一模一樣;又譬如書案上未幹的硯台邊畫了半張寫著“禾下乘涼夢好”的紙,那秋仲伊宮特意寫出這行字時所想到的詞兒,除了那位堪稱現代神農的大神本神,和魚龍市聲狸奴燕雀等無法顯現之外,豐粟田疇盡有,車船路橋不缺,更難得還有朝陽殘月、輕風驟雨,四時風物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