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些年來,阿果跟在他的身邊,從來都未受過任何苦吃過虧,皇家獵場那裏任它自由,回到了府裏也是有洗雞活鴨的伺候,可以說是阿果這隻豹子,也是得了別的豹子所沒有的運氣,可以遇到這樣一個好的主人。
“我們不日後便要出去一次了,”
鳳茗瀾輕輕撫著阿果身上的皮毛,阿果眯了眯豹眼,然後再是將自己的大腦袋放在鳳茗瀾的腿邊。
他的手指順過了阿果的腦袋上麵的軟毛,也是靠在了它的身邊席地而坐,其實很久前便是要出去了,不過因為祖父的病,才是拖到了現在,其實說起來,他應該是喊陸定邦一句外祖的,不過,這麼些年來,到是習慣了,祖父將所有的希望其實都是放在他的身上,他是他的寄托,他見著他的臉,思著已是不在的祖母。
這一身的病,也便是由此而來的。
隻是,祖父卻需要這樣,否則,他連活下去的期待都要沒有了。
手指突是碰到了自己腰間的冰涼。
他低下頭,從腰間拿出了一根玉簫,放在唇邊吹了起來,簫音低沉好聽,不是琴弦叮咚清脆,也不是琵琶那般細碎精致,也不似那笛音那般細膩,它粗獷、高昂、清脆、嘹亮,卻透著一些柔弱、秀雅無奈
,
灑脫
,
超然物外,安靜亦悠遠,
簫音過處,流水淙淙,是揉碎夜的蒼茫,是沾過了石頭的沉鬱,是風起時的零落。
這一曲安魂曲,便是南煙古國國師所有,他自是五歲之時,他爹便請了宮中最好的樂師教他簫音,待是十歲之時,
便已是完全的能夠吹秦出這一曲樂曲中的靈魂所在。
如今他有十七,簫音一曲,萬物寂靜。
安魂曲,入魂,安魂。
外麵不知道哪家夫妻在吵著架
,男人抬起手,可是不知道為何,他的腦中卻是響起了一串簫音,
那聲音如泣如訴,幽咽感人。
男人的眼睛微微的迷茫了起來,他的手緩緩的放了下來,憶中,卻是當年第一次揭開蓋頭之時,妻子年輕時的模樣,年輕,羞澀,善良,也不知道何時,他變了,他有了銀子,他有了鋪子,卻是開始嫌棄了糟糠。
憶從前,他們還沒有半分銀子之時,他久病,已是將死之人,是她日夜在照顧,不離不棄,親湯伺候,是她偷偷的上街乞討
,才是換來了之於他命一般的藥,她跪著哭求大夫,她向大夫磕頭
,她日夜不停的為別人洗衣,寒冬臘月,是那一雙手,腫了,破了,疼了,才是換來了他的藥,他的命,他的活。
她為他生兒育女,為他受蒼老了容顏,為他折盡了健康,也是為他費盡了心力。
如今,她不再美麗,不再年輕,甚至,就連以往的黑發中,也是勾出了幾縷銀絲。
耳中的曲子,如是花落一地
散落成歌,刺到了他的心間,那些過往竟是一幕幕的在他的眼前過著,走著,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