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靖文不得已跟他喝了一杯,金骨阿隼那顯然有備而來,實際也是他在背後操弄,派人向寧朝提出一定要讓白靖文參加這場晚宴,故此,喝完這杯酒他便開始發難。

“白殿魁貴為大寧狀元,為天下讀書人翹楚,必然學識非凡,心有丘壑。”

早說過金骨阿隼那與隻知騎馬掠奪的燎國人不同,他非但帶著一身燎人的悍勇,更是精通儒學經典,一開口便知胸有文墨,比之寧朝廟堂文臣也落下風。

白靖文回了他兩個字,“不敢。”

金骨阿隼那:“俺有一問,不知白殿魁可否解答?”

白靖文尚未表態,禦座上的宣和帝便先說道:“四太子是我大寧貴客,客有疑難,你盡力解答。”

白靖文隻得應了聲“是”,金骨阿隼那問道:“大寧曆來以天地中央自居,以儒學治世、德化育民,常說君主華夷,俺父皇尚未建國之前,被冠以‘蠻夷’之稱,何以俺們這些‘蠻夷’打得你們大寧王師潰敗,割地求和?”

此言一出,不止白靖文訝然,便是宣和帝與廟堂眾臣皆有不悅,他們雖是主和派,年年對燎國卑躬屈膝,但臉上那點麵子還是要的,金骨阿隼那敢在大寧廟堂說這種話,無異於刺中了宣和帝這些人諱疾忌醫、自欺欺人的痛點,更何況這場上也不全是主和派。

皇太子蕭景行便第一個站起來嗬斥:“四太子慎言!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大寧位居神州中央,曆來是華夏正朔,你們不過一時之勢,至於割地求和更是荒謬至極!我大寧何時與你割地求和?!你所占三州一郡之地,強奪也!你燎國君臣,強盜爾!”

白靖文瞬間對這位東宮太子刮目相看,其他不敢說,這份勇氣值得肯定,也難怪裴綸如此擁護他,甚至把大寧朝的未來都壓在他身上。

隻可惜,他撞上了一個軟弱的君父。

他剛一氣嗬成斥責完,金骨阿隼那尚未針鋒相對,宣和帝便先瞪他一眼,冷冷道:“失禮!”

蕭景行一頓,隨後拱手道:“兒臣僭越,卻是四太子妄言在先辱我國朝,請父皇明察。”

宣和帝:“退下!”

蕭景行顯然有所不忿,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些條條框框將他束縛得太緊了,在忠孝二字之前,他的據理力爭一觸即潰,再也不能堅持下去,他隻好退回座位,臉上掛著明顯的心有不甘,倒是一旁的端親王蕭景祐和他對比明顯,蕭景祐自始至終不發一語,眼底裏甚至有那麼一絲幸災樂禍。

至於左右丞相,六部尚書皆是沉默不語,無法解讀這些老狐狸的任何情緒。

隻有慕容雅博耐人尋味,因為他依然保持那種風清月白的淡笑,似對這件事頗感興趣。

白靖文將這些細節盡收眼底,然而目前最關鍵的是,他必須回答金骨阿隼那的問題。

宣和帝:“白殿魁,四太子所問你作何解答?”

白靖文拱手,不忘向皇太子蕭景行也禮了一禮,表示對他的尊重,蕭景行略感意外,但他沒有出言回應,而是稍微點了點表示接受白靖文的好意。

如此,白靖文轉向金骨阿隼那,反問道:“敢問四太子,人徒手與虎狼搏鬥,勝算幾何?”

金骨阿隼那:“微乎其微。”

白靖文:“若借弓矢刀劍,勝算又幾何?”

金骨阿隼那:“高出幾成。”

白靖文:“若提前設置陷阱呢?”

金骨阿隼那:“形勢逆轉,野獸淪為人的獵物。”

白靖文:“你燎國便是虎狼,虎狼者,與禽獸無異也。”

金骨阿隼那鎖緊眉頭,大寧群臣聽聞,先是錯愕,而後有人忍不住發出竊笑聲來,這笑聲顯然是對白靖文的“應援”,上首那個燎國副使怒而直起,指著白靖文喝道:“南羔子,你敢辱我大燎!”

“南羔子”是燎國這些北邊遊牧民族對寧國君臣百姓的蔑稱,在他們眼裏寧國君臣百姓都是羊羔,是軟弱而又肥美的食物。

白靖文據理力爭:“你們四太子辱我大寧在先,遑論我是實話實說。”

燎國副目眥欲裂:“你——!”

金骨阿隼那抬手將他壓住,一雙隼目盯著白靖文:“你說了這話,便要給俺一個解釋。”

白靖文:“解釋你自己已經說了。”

金骨阿隼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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