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江,當了3年植物人,然後死了。
人死的時候,總會像電影回放一樣,回顧自己的一生。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再沉重,好像輕飄飄的飄了起來,飄回到了淝城,海原縣。
自己出生的村子,距離紅鯉鎮四裏路。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死後回到老家,她剛剛嫁入馬家的小院子裏。
她在這裏生活過的十多年並不好。
三十多年前的磚瓦房,早已經破敗不堪,牆體裂開一條大縫,荒草已經長滿了整個院子,院子的木質大門被冬天的風吹的晃晃悠悠。
一陣寒風呼嘯而過,吹得她一瞬間的恍惚,迷茫地閉上了眼睛。
“媽媽媽媽——”
身後,一聲小女孩稚嫩的哭聲,打斷了江假兄的迷茫。
她刷的睜開眼睛,轉身。
院子西邊的廂房門口,一個穿著大紅色對襟棉襖棉褲的小女孩,六七歲的小女孩像小炮彈一樣衝過來。
她本能地彎腰,熟練地接住了小女孩的小身子。
小女孩梳著羊角辮,亂蓬蓬的腦袋歪倚在她的肩頭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著,有些惶恐有些疑惑,聲音含糊不清:
“媽媽,奶奶和大伯說爸爸死了,爸爸什麼時候回來?我想要爸爸回來,不要爸爸死。”
你爸爸已經死了。
什麼時候死的呢?
“啪!”
一個烙鐵一樣的大嘴巴,狠狠地扇在阿江的臉上,她瞬間眼前發黑,鼻子裏的血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驟然遭受重擊,阿江連帶著懷裏的孩子一起跌坐在地。
這一下,迷茫的神經在劇烈的疼痛中清醒。
死人是不會痛的,她沒死,死而複生!
她恨恨地瞪向打人者——她的婆婆,向四井。
“瞪什麼瞪?掃把星你還敢瞪我,你個禍害你怎麼不去死,我打死你這個禍害,你還我老二,你還哦老二,你個掃把星克死了我的老二,我打死你,小賤人,你們母女兩就是一對禍害,專門克死我的老二!”
向四井像是發了瘋一樣,拚命撲上來拉扯撲打阿江跟她懷裏的小女孩。
阿江抱著閨女躲了幾下,還是挨了幾個耳光,脖子上被抓的火辣辣的疼。
連懷裏的閨女臉上都被剌了一道口子,閨女疼的哇哇直哭。
這下子阿江直接炸了,她一腳將向四井推開,把閨女往廚房裏一推,叮囑一句不要出來,然後關好門。
撿起地上的燒火棍,轉身迎上爬起來的向四井。
雙手掄起燒火棍,對著咒罵不休的老太婆劈頭蓋臉打開了。
“啊啊!殺人了,兒媳婦要打死婆婆了!殺人了,救命啊!”
此時的阿江已經脫胎換骨,再不是原來那個老實懦弱,寡言少語,針戳她一下也不會喊疼的“二木頭”了。
她專挑骨頭關節處,肉疼好打,又不會致命的地方打。
鐵製的燒火棍重量實打實的,哐哐哐,打在身上,鑽心的疼。
向四井被這突如其來的亂棍打的還手無力,疼的滿院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