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輕撫著木盒,臉上流露出濃濃的懷戀之色。
“前輩,您知道這個盒子裝的是什麼嗎?”
“另一個盒子?”
“裏麵裝的是我養父的骨灰。”
“……”
“大晉建興三年,北方多地大旱,當時父母為了活命被迫背井離鄉,帶著年幼的我和妹妹一路逃難向南邊的雲州,但最終活到雲州的隻有八歲的我。”
“可是一個沒有了父母家人的八歲孩子要怎麼才能活下來呢?在我人生中最絕望的時候,養父出現了,他教會我學文習字,教會我武功,教會我偷盜的手藝與技巧,是的,我的養父是個賊,而我也是個賊養大的小賊……”
“雖然我和養父都是人人鄙夷痛恨的賊,但我們同樣有自己的偷盜原則,至少從來不會向良善人家伸出賊手,直至數月前,江州傳出了《盜天決》現世的消息,往日裏醉生夢死的養父突然一改常態,鄭重其事地要求我同他去查找《盜天決》的下落,並且把他一直隱瞞的身世秘辛都說了出來。”
“原來我的養父曾是江湖中隱世宗門摘星樓的弟子,但養父年輕時曾犯下一樁糊塗事被廢除武功逐出了宗門,而自幼在宗門長大的養父又如何忘得了宗門,雖然往後的年月裏他都渾渾噩噩地活著,可他心中始終都幻想著重歸宗門,而《盜天決》現世的消息無疑給了養父機會,隻要他能將《盜天決》獻給宗門,或許宗門便能對他網開一麵重新納入。”
“最終,我和養父曆經生死取得了《盜天決》,本以為我們能順利離開,誰知途中消息泄露,武功被廢的養父為了能讓我逃出生天,故意以自身為誘餌引開了追兵,養父與我分別前曾對我說,即使他死了,也要把他的骨灰安葬在摘星樓的後山。”
“所以……晚輩為了達成養父的遺願,拚死也要護送著《盜天決》前往摘星樓,因為沒有《盜天決》,摘星樓的人是絕對不會允許養父的骨灰安葬回摘星樓。”
石小飛並非是一個講故事的好手,他的故事很平淡,簡單,甚至乏味。
但他的語氣裏卻充滿了濃厚的情感,使得一個簡單的故事都讓人不自覺沉浸其中。
故事結束了。
夏凡卻久久不語。
吸引他的並非是故事,而是石小飛這個人。
盡管石小飛是一個身份上有汙點的賊,但不可否認他是一個有情有義的賊。
《盜天決》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可麵對江湖中人都夢寐以求的巨寶,石小飛不僅沒有私吞逃匿,反而拚死都要完成養父的遺願。
如此難得的寶貴品格難道不值得夏凡敬重嗎?
所以他糾結了。
他到底要不要出手拉一把石小飛。
因為他非常清楚,一旦他出手了,這意味著他將徹底告別安逸隱居的避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