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雀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隻是再次睜眼時,夢裏的光景飛快褪色,他馬上就忘了自己夢到了些什麼。
除此之外還有些茫然。
首先進入他視線的是完全陌生的天花板。他頗有些疑惑地起身,發現自己的視角也有些問題——或許是睡太久了,他有些不清醒,後知後覺才意識到自己變成了原形。
他低頭看看自己睡覺的地方,是用柔軟的棉絮搭出來的窩。他伸了爪子在上麵踩踩,發出一聲不解的叫聲:“啾?”
沒多久就有人推門進來了,林雀一看,是戚寒枝。
戚寒枝看見林雀醒過來,臉上浮現欣喜之色,快步走過來,蹲在了放置這臨時窩點的床頭櫃前:“您醒了。”
林雀:“……?”
又沒什麼特殊情況,林雀是不想用這個形象和戚寒枝交流,這樣顯得自己很沒氣勢。然而他試圖變回人身的時候,卻發現眼睛一閉,再一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怎麼回事?
他又試了兩次,還是無事發生。
“啾?”怎麼回事?我怎麼在這兒?這是你家嗎?我怎麼這個樣子了?
林雀委實是有些急了,問題接二連三地拋出來。
“又不記得了?……”戚寒枝垂下眼,不確定林雀是否隻是剛醒來還有些蒙,他向林雀解釋道,“前幾天我們去找失蹤的小孩,碰上一群暗鴞,最後抓捕它們的時候……”
林雀有印象了,怕戚寒枝聽起來累,他直接口吐人言。好在雖然不能變人,說話還是可以的,就是場麵有那麼一點怪異。他道:“啊我想起來了,我記得當時你們打得超級激烈,然後你還受傷吐血了……然後……然後後麵的事……”
小鳥眨了眨豆豆眼,似在努力回想,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戚寒枝這次能肯定了,林雀又忘了。
小鳥:“我就記得你受傷了,怎麼樣你,現在還好嗎?”
戚寒枝歎了口氣:“我沒事……”
林雀不大相信,往戚寒枝麵前蹦了蹦,想靠近些去看他,但這麼看,也看不出什麼,單看臉色和精神狀態,戚寒枝除了有些憔悴以外,確實沒什麼異常。
戚寒枝又道:“其實不用管我的,我受傷都會很快複原的。”
林雀:“這麼神奇啊。”
為了讓林雀相信,戚寒枝直接摸了把小刀出來作勢要在手上劃,林雀著急地拍打翅膀:“別別別,我信我信。”
不過戚寒枝還是劃了,在小臂傷劃了淺淺一道口子,上麵滲了些血珠。奇妙的是,果然沒一會兒,這道傷口就緩緩愈合,戚寒枝的手臂也跟原先全無兩樣。
林雀:“……”
戚寒枝:“真沒事。”他就是仗著自己這個體質,才敢打什麼怪物都勇衝頭陣的。
林雀有點生氣:“那也會疼呀!”
戚寒枝心一軟:“對不起。”
“跟我對不起什麼,又不是我疼,”林雀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拍了兩下翅膀,又說,“你跟我說說和貓頭鷹打架的事吧——對了,我睡了多久?”
“五天了,我一直擔心您醒不過來,還好……”戚寒枝說完頓了頓,這幾天來的提心吊膽和茶飯不思被他吞了回去。他又道,“我被貓頭鷹打了一下,之後是您把它燒死的。”
小鳥震驚得把他的豆豆眼都瞪大了,本來聽到自己睡了五天就覺得夠誇張,聽到是自己把貓頭鷹燒死的時候他簡直覺得戚寒枝就是在逗他玩:“你開玩笑呢?”
戚寒枝搖了搖頭:“沒開玩笑。”
要是換個人說這話,林雀是斷然不會信的,可這是戚寒枝說的,戚寒枝一直以來就總正經得過分,不像是會拿他來逗樂的人。
林雀喃喃道:“怎麼可能呢?”
戚寒枝是捋過這個中關竅的,林雀是忽然暴走的——失控原因可能是因為看見他受了傷,爆發完後昏了過去,可能是力量使用過度,之後人形也沒能維持住。
其實戚寒枝還是有些遺憾,當時聽到林雀說那些話,他還以為林雀全都想起來了。
結果林雀好不容易醒來,對這些事又毫無記憶了。
戚寒枝又想,他師父總是沒什麼私心的,哪怕沒了記憶。師父自己被圍攻的時候沒暴走,偏偏看到他受傷的時候就失控了。
林雀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再聽完戚寒枝詳細地描述他如何對付那隻大貓頭鷹之後,他整個鳥都蒙了:“我這麼厲害啊。”
戚寒枝:“您一直很厲害。”
林雀有點思考無能了,往後一倒,陷進軟綿綿的窩裏,兩個爪子朝上,露出看起來很柔軟的肚皮。
對於這個信息,林雀還是有些消化不了,他哪來那麼大的本事?難道他真是什麼隱藏的大佬不成?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林雀幹脆就不想了:“那案子呢,解決了嗎?”
戚寒枝答道:“算解決了吧,那些孩子被關在那片樹林深處一間屋子裏,全都救出來了,問了之後他們說的被拐騙過程和您推測的差不多,就是一些貓頭鷹跑去給他們送信,給他們編造一些幻境,讓他們相信真的有魔法學校……被帶到深山老林之後,每天都有人給他們送吃的,也沒人對他們做什麼……很奇怪。因為那隻大的貓頭鷹死了,也沒辦法問。小的貓頭鷹倒是有清醒的,它們的說法是大貓頭鷹讓它們去幹這些的,但抓小孩做什麼,它們也不知道。”
結案的時候組裏就把那隻已經沒了的大貓頭鷹當作罪魁禍首了,戚寒枝隱隱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但因為暫時沒發現別的端倪,也隻能認可他們如此處理。
林雀:“……”
“小孩們沒事就好,”林雀拿翅膀捂住眼,“哎呀,怪我把它燒死了。”如果真是他燒的話。
“怎麼會怪您?”戚寒枝很想伸手去碰碰林雀圓滾滾的肚子,最後還是把這股衝動忍下了。他又問,“不說這個了,您餓不餓,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這幾天林雀都處在昏迷狀態中,除了戚寒枝定時弄點水喂他,他幾乎一點東西都沒有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