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林盡染,紅楓似火,她一襲紅衣更是濃烈如血,唯有長相明豔的臉上那僵硬的表情昭示了她如墜冰窖的心,雖然不知緣由,但她卻近乎本能地對這裏產生了不下五分的畏懼。
一步一下踩在鞋底的落葉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像是打在她心尖的一個一個鼓點,似催人前進的戰歌,又像是鳴金收兵敲擊的退堂鼓。
她不知道在前方的紅林深處等著自己的會是什麼,但她好像又知道,一旦踏出這一步,一切都會有一個不一樣的開始,就像是冥冥之中有誰告訴過她一樣,於是,她一邊躊躇著想裹足不前,一邊卻又不由自主地朝那邊邁開了腳步。
正當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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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此時,對麵學校廣播飄出的下課鈴聲倔強地傳到了一街之隔的居民小區裏,宣揚著他們解放的喜訊,宋聲聲家住在十幾樓,自然也能聽見。
這不算好聽但熟悉得仿佛刻入全國學子(無論是曾經的還是現在的)dna的旋律就像是一道能破開結界的仙法,硬是將宋聲聲從她腦海中所構思的那個架空世界裏挖了出來。
順便,腸胃也有自己的想法,自顧自地鳴叫了起來,響聲很是放肆歡快,就跟樓下那群剛被批準從無涯學海中爬上岸休息片刻的學生一樣。
這麼一打擾,本就有點卡文的宋聲聲頓時便寫不下去了。
她保存好文檔之後,雙手離開鍵盤,合上電腦起身,從房間走到客廳,從餐桌上端起一個杯子,仰頭灌了半杯水進肚,試圖以此來祭一祭五髒廟好平息那一唱一和的聲音。
可是五髒廟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大約是嫌棄主家上供的祭品過於敷衍,於是當即鬧騰得更凶了——這噪音的殺傷力遠比饑餓更大,尤其是對宋聲聲而言。
被煩得沒辦法,宋聲聲隻好翻箱倒櫃地找出了上次過年親戚家小孩過來串門的時候,自己特意買回來哄他們的零食,好歹還剩了幾包雪餅和山楂片,哦,還有十來顆五顏六色的果凍。
這得感謝他們家從上到下的自律和對身材的管理,所以寧願就這麼放著,也沒人把這所剩無幾的零食給掃尾解決掉。
宋聲聲無奈拆了一包雪餅,費力地咬下一口,邊小心咀嚼著邊翻到背麵看生產日期和保質期,沒過期,看來隻是因為放得太久了以至於它都不脆了。
確認了沒有食品安全隱患後,她艱難地吃掉了整整兩片雪餅,又喝了兩口水,雖然口感欠佳,好歹算是稍稍安撫了轆轆饑腸,起碼不奏樂了。
自從一年前不堪社畜的重壓而辭職,宋聲聲就回了家全職寫起了她的小說,但鑒於她興趣愛好廣泛,且秉持著辭職就是為了告別過分忙碌的生活節奏的原則,她成為全職作家之後也並沒有如粉絲所願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爆更選手。
頂多也就是時不時會有粗長章掉落或者逢年過節的來個雙更掉落驚喜之類的——在認識她多年的讀者看來,這已然是一件相當感人的大喜事了。
現在手上這本,宋聲聲已經快寫到尾聲了,但每次快到收尾的時候她的更新頻率就會大大減慢。
光是今天寫的這個場景,她就刪了又寫、寫了又刪,反反複複改了好幾遍了,好不容易冒出一點靈感,又被猝不及防的高中校園鈴聲給撲得一點火星都不剩。
她有一個習慣,當思緒不寧的時候就喜歡去倒騰廚房的東西,方便更好地整理思路,於是半小時後,餐桌上就多了一盤鹹芝士辣醬拌麵、一碗蔬菜沙拉還有一盒雞胸黃瓜豆腐壽司。
這麼多自然不是她一個人的食量,滿滿都是碳水化合物的拌麵是自己的口糧,沙拉和壽司是準備給她家母上大人柳女士送去的,與自己吃的比起來,既低卡又不缺維生素和蛋白質,除了賣相欠佳,口味偏清淡,也沒有旁的缺點了。
宋爸爸就在對麵那所高中任教,今天剛好有晚自習要輔導,這時候一般他都是在學校食堂吃晚飯,宋媽媽此時此刻則正在她自己開的舞蹈工作室裏忙活。
所以宋聲聲這個賦閑在家時間靈活的自由從業人士,就乖巧地擔任起給媽媽送愛心健康餐的責任。
宋聲聲吃了個八分飽,將沙拉與壽司裝在一個保鮮盒裏,臨出門前又回房間換了一套輕便的漢服,給媽媽發了微信,說了自己打算去工作室找一間排練室練舞的事。
順便還能找找寫文的靈感——這本古言的女主是一個背負了國仇家恨的亡國公主,有跳舞的戲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