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程繼禮跟團到非洲考察,考察團規格極高,帶隊的是國家商務部一個羅姓副部長,周易寒就是那個副部長身邊的安保人員。
途經一個叫坦尼瓜達的小國時,突遇內亂,當地政府負責安全的部隊,稍作抵抗,就被叛軍擊潰,整個考察團悉數被擄走。
三十幾人的考察團被關在一個臨時營地,翻譯和叛軍交涉了幾句,不知為何,叛軍首領突然翻臉,槍殺了翻譯,然後拿著ak突擊步槍,拽起最外邊的程繼禮幾人,讓他們抱頭跪成一排,那個全身漆黑的叛軍首領端著槍,走向跪在首位的程繼禮。
死亡在即,即便經曆了大風大浪的程繼禮也不免出醜,全身瑟瑟發抖,小便失禁……
叛軍首領嘴裏嘰裏哇啦亂叫一通,惹來同伴士兵一陣嘲笑。
程繼禮分明聽到了ak特有的拉動槍栓的聲音,心裏連呼“完了,完了,這次真的要交代在這裏了……”
變故就發生在槍口頂在他頭上的那一刻!
他低著頭,沒能看到發生了什麼,隻聽到“呲”的一聲,然後就感覺有東西砸在自己後背。
緊接著,一個身影從眼前晃過,“噠噠”幾聲,旁邊幾個還沒反應過來的叛軍士兵應聲倒下。
“往那邊跑!”
劫後餘生的程繼禮還在發呆,那人拽起了他,手一揚,用匕首劃掉了綁著他的繩子,然後對他說了一句。
一個人,沒錯,是一個人,如同殺神一般的一個人,僅憑一己之力,屠殺了一個營地的叛軍!
周易寒帶給他的何止是震撼!
回國後,程繼禮特意在上京打聽了一圈,最終得到的結果是四個字——查無此人!
這就耐人尋味了,在考察團回國的路上,他有意報恩,從羅副部長那裏打聽到了恩人的名字,回國後卻查無此人!
很顯然,涉及國家機密,他一個商人,根本無法觸及,就隻好作罷。
天意弄人,兩年後,人卻被他在楚河的大街上碰到了。
那天,周易寒在一個路邊小吃店喝得酩酊大醉,好像還沒付錢,老板在他身上搜了一遍,一無所獲,就惱怒地把人丟在路旁,幾個人拳打腳踢不止。
程繼禮坐在車上正好路過那裏,被鬧出的動靜吸引,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恰巧看到周易寒那張辨識度極高的俊臉,連忙讓司機停車,走過去,拉開小吃店老板,問明情況,補了飯錢,把人帶回了程家。
醒酒後,程繼禮從周易寒那裏啥也沒問出來,見他落魄至此,有心收留,周易寒反正破罐子破摔,自無所謂,就留在了程氏地產,當了一個保安。
後來,程繼禮偶見周易寒看孫女程曦的眼神有異,有意撮合,不管孫女的反對,強行招了周易寒為上門女婿。
周易寒從未有過攜恩圖報的意思。
當初複員回家,是他這二十多年裏的至暗時刻。哪怕時至今日,隻要想起那段經曆,依然難以釋懷。
本以為是一次普通的境外任務,誰曾想,卻在任務基本完成之時,突遭變故,一支小隊七人,五人陣亡,一人丟下一條腿,隻有周易寒一人全身而退。
丟了一條腿的隊員代號“銀狐”,全隊唯一的女性,蘇文瑛,上京人。
她的那條腿和另外五個隊友五條命換來了周易寒的全身而退。
然而,回國後,他們卻被人扣上了“逃兵”的帽子。
周易寒知道事出反常,但撤退的命令的確出自他口,雖問心無愧,卻百口難辯。
如果責任由他一人承擔也便罷了,可所有隊員全都受到牽連,本該追封烈士的,家屬隻是收到一份陣亡通知書和一份寥寥的撫恤金而已。蘇文瑛和周易寒更是被迫複員,除了簽署一份保密協議,再無其它安排。
當兵七年,周易寒帶領突擊隊執行大小任務無數,從未失手,是公認的“龍焱”突擊隊第一人,年僅二十五歲,就肩扛“兩毛一”,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僅有的一次“失誤”,不但葬送了自己的前程,還連累了所有參戰戰友。
周易寒肯定想不通,尤其是那種明知有蹊蹺,卻無從考證的煎熬,讓他簡直抓狂,複員回到老家楚河後,隻能用酒精麻醉自己。
雖然於程繼禮來說,自己對他有救命之恩,但周易寒並未把此放在心上,絲毫未覺就應該以此來獲得人家的回報。
但是,想到還有幾個戰友的家屬需要自己照顧,他也不得不屈服於現實。在部隊時,吃穿用度都是國家分配,他對錢沒有什麼概念,回到社會,他才體會到一分錢真的可以難倒英雄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