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國的國境線,可稱之為奇景。
國境線內水澤豐潤,一片生機,綠植覆蓋,蔥蔥鬱鬱。
國境線外土地龜裂,乃大旱之象,到處是枯樹焦草,不見活物。
文潮禦劍登高,看得嘖嘖稱奇。
他朝下大喊:“祖宗姑娘,這是什麼地方呀?怎麼這麼怪?”
簡清悅手捧水盒,盯著蓮子,端坐在飛行法器上,活像個什麼怪菩薩。
她壓根沒搭理文潮的問題,還在心裏咒罵掌門呢:不愧是做掌門的人,真夠精的。
害怕年峨霜再發瘋,會把鶴月派吞噬幹淨,索性尋個理由把人打發下山?
這原本也不關她簡清悅什麼事,她分明能拍拍屁股走人的。
結果呢?
結果也沒人問她同不同意,她被強行丟給年峨霜“教化”了。
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了。
平白無故多了個祖宗,簡清悅很不開心。
還好掌門還算有些良心,怕他倆朝夕相處,再搞出什麼你愛我我愛你的把戲,於是又給加塞了兩個拖油瓶。
那個興致勃勃上躥下跳的拖油瓶甲,是文潮。
還有一個情意綿綿盯著年峨霜,始終挪不開眼的拖油瓶乙,是吳桃煙。
這一行四人,怎麼看怎麼怪。
年峨霜淩空而立,雙手背在後,衣衫上的神鶴紋路隨風擺動,熠熠生輝。
他眯眼查探:“這地方的確古怪,一方是水澤,一方是大旱,中間就隔著一道國境線。也不知是否為妖邪作祟。”
文潮興奮得很:“仙君,我瞧著前方有個村子,不如去看看?”
年峨霜頷首同意。
簡清悅白了文潮一眼:以前這人還跟她同仇敵愾,痛罵年峨霜呢。
現在呢?翻臉比翻書還快。
國境線百裏以外,有個無名小村。
村裏青壯年早早去璋國尋活路,留在村子裏的隻有些老幼病殘。
一名老婦顫顫巍巍地拿著破碗,朝天下跪:“求菩薩玉帝保佑,下些雨來吧。再不下雨,我家孫女就要死了。”
原來這地方大旱已有三年,其間竟是一滴雨也未曾下過。
河流井水逐漸幹涸,種下的莊稼也全都枯萎死去。
老婦的孫女餓成皮包骨,因長期缺水,嘴唇龜裂。此時已是奄奄一息。
老婦哀嚎:“孫女兒,你爹臨走前,說是一旦在璋國安頓下來,必會來接你。可是等了一年又一年,你爹竟是一點消息也無。想來是拋棄了咱們祖孫。”
孫女隻有五六歲,此時癱坐在地,勉力安慰著:“奶奶,我以前聽爹說,這世上有神仙,說不定會有神仙從天而降,來救咱們呢。”
“呸呸呸!”老婦涕泗橫流,“若世上真有神仙,豈會眼見著咱們受如此大難?孫女兒,渴嗎?我再割些血喂你喝。”
老婦拿出鏽跡斑斑的刀,正欲劃開脈搏時,卻見一名少女款款而來。
穿著一身嫣紅色綢緞的少女,竟像是神仙般憑空出現。
姑娘杏眼桃腮,漂亮得猶如神話中的仙女,她將水囊遞給老婦,臉上閃爍著神性的光輝:“裏麵有水,先給你孫女喝些吧。”
老婦瞠目結舌,匍匐在地大叫:“菩薩顯靈,仙女下凡啊!”
這才著急忙慌地打開水囊,將水喂給孫女喝。
救人的少女不是別人,是掌事尋來的“三美”之一,吳桃煙。
吳桃煙想著自己救苦救難的模樣,定然美得不可方物的,年仙君會高看自己一眼。
想到這,吳桃煙欣喜地往天空看去——隻見年峨霜神色嚴肅地盯著遠處,眼神壓根沒往這邊瞧過。
吳桃煙有些落寞,當初得知能跟著年仙君下山,她興奮得一宿沒睡著。
結果呢?結果就這?氣得吳桃煙又想咬手絹了。
她又看向飄在天上的簡清悅——簡清悅怎麼還在撥弄她那蓮子呢?
也不知那破蓮子有什麼好的,成天抱著當寶貝供著,每天雷打不動抱夠六個時辰,也不嫌手酸。
文潮倒也沒閑著,他從乾坤袋裏又拿出些幹糧,泡水後喂給老婦懷中的小女孩。
待小女孩臉上有了生機之後,他開口詢問老婦大旱之事。
年峨霜淩空而立,瞧見這景象,也無法忍受地皺了眉毛——
事怎麼全都讓別人幹了,簡師妹在幹嘛?
下山遊曆的人選,本來隻有年峨霜與簡清悅兩人。
但師父勸他:“你師妹怎麼也是個十幾歲的少女,單獨跟你下山遊曆,指不定會被怎麼說。吳桃煙姑娘與你師妹打過些交道,正好與你師妹作伴。”
年峨霜也就允了。
不料師妹又發話,說什麼:“年仙君高潔,若讓人知道下山遊曆還帶兩個姑娘,那像什麼話?為防他人口舌,再帶上一名男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