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朝堂休沐。這一日,同平章事府上下來本該平靜閑適。可侍從、侍女從晨起就忙碌著,要把林府打掃的煥然一新。
同平章事與大娘子也早早起了,用了早膳在前廳坐著像是在等人來。
樺秋閣裏女使跑著遞水來伺候姑娘起身。
林柔才睜開眼,衣裳、早膳都已然備好。她便像個木偶被人牽來引去的。沒一會兒,妝鏡前,珠釵都已經帶上頭。
等吃了一碗山藥圓子困意全然消散了林柔才反應著高興起來。
“今日佑哥哥要來啊。”林柔抬眸同身旁的侍女說著。
這個林宅或者說除開大內外的整個盛京城裏,也就林柔敢這麼喚李佑。
李氏的太子殿下,生來孱弱多病,可官家極其疼愛這位嫡長子,出生之日,立太子的詔書就下到中書裏,被朝臣勸著三思也未改。
從六歲到東宮直到今日。官家已有許多位皇子可再沒有一位恩寵能如同李佑這般。
林柔也算是同李佑一道長大,偷偷隨著叔父出入東宮的次數也算不清。
林柔的叔父是林氏的嫡次子,在朝上當了幾年官便被官家指派著去東宮裏當了太子太傅。
而林柔的父親,是林氏的嫡長子,撐著林氏走到今日榮光,成為世家大族之首,位至同平章事,實打實的宰執。
林柔便出生在這樣高的門第裏,上頭有一位嫡親哥哥,家中便無其他兄弟姊妹。
府宅和順,父母恩愛。
盛京裏的貴女誰不瞧著林柔眼紅呢。
樺秋閣裏主事女使伺候著林柔用完膳,外頭就有小廝通傳著說是殿下的車馬已入府門。
林柔起身,立馬要帶著人去前廳相迎。女使、小廝跟了一路,林柔半走半跑著,心情極好。
按著禮節,她不能直接在前廳裏等,小廝早就準備好的屏風拉在偏廳裏,進門的時候看著父親、母親在前廳裏等著,叔父正巧進門。
不一會,李佑被林琿迎著來到正院裏。
同平章事攜著夫人站在一側向殿下問安,侍女端著茶湯與糕點上來。李佑被迎至上位,下麵的人都坐的端正連皮出名的裴煜都跟著安分。
李佑同裴煜總得打著同林宴探討策論的名頭才能正大光明的來,便裝模作樣的得問上幾句,等把侍奉的人都遣散了,才能讓林柔從偏殿出來。同平章事也帶著夫人繞後離開。
林柔得了暗號,歡歡喜喜的跑進來,一臉笑意的看著李佑。
李佑也看著眼前的小姑娘說著:“柔丫頭,幾日不見,長高了些呀。”
林柔還配合著正正了身板,仰了仰頭,忙回著話道。
“那是自然的,我可是每日都有好好吃飯好好學射箭的。”
林柔的眼睛圓圓的,笑起來半彎了眼,讓人看著都覺心情好些。可著姑娘長得標誌性子卻又全然相反。近來定是被關著學女工了看著還文氣些。
一旁的裴煜見著人都散去了,也不在安分,一開口就要刺一刺眼前的小姑娘。
“聽聞你最近把鳥禽繡得很好,怎的今日不拿出來讓我們觀賞觀賞。”裴煜見著人便開始嘴欠,就喜歡逗林柔。
早前聽太傅提起林柔近來在府中學繡花,乖巧一些。裴煜就打趣著以林柔的性子鴛鴦能繡成家禽來已算得不錯了,把太傅氣到冷臉。
這兩人是自小結下的梁子,一見著就要開始比試,偶爾比些詩詞刀劍,大多比些口舌爭辯。
年紀小些的時候,就常常以林柔被氣哭結束,裴煜絕對不讓著人,看著林柔哭了也不會哄,偶爾還無奈的與李佑說一句,自己還沒說什麼呢,怎麼就哭上了。
今日的林柔早有準備,想好了反駁之語,朝著裴煜說到:“哼,我近日拉弓可有進步,哥哥都誇我呢。聽我叔父說你日日在堂上瞌睡,不若不去。”這嘲諷的意味都要漫出屋了。
裴煜身為太子侍讀,每回太傅的課不是逃就是瞌睡的,十足十的不認真。
早些日子已經好些,可前先天又犯了,常常在林熙的授業聲裏瞌睡,弄得李佑也要常常嘮叨著人要好好聽課,今日被林柔一提忙又看向李佑,見著殿下沒有變臉色才又同林柔辯駁起來。
“我便是日日瞌睡,箭也射得比你好,就你那箭術,以後就在我手上當個輜重官吧。”裴煜這腦子轉的極快,半點沒落下陣來。
林柔一聽這話那是滿臉的不高興,她從小立誌要為李佑固守疆土,且她的殿下從未因著她的身份駁回講一句不可的。
“我以後可是攸寧的大將軍,你便在朝裏當個侍郎吧,才好日日打瞌睡混日子。”林柔今日果然語出不凡,像是去特意學了些來,還同裴煜說著:“而且你往後可不能喚我丫頭了。”
裴煜這邊巴不得轉化話題,能從他打瞌睡的事過去,說多了怕惹李佑不高興,便接著問道:“那你要聽我叫你什麼。”
林柔偏著頭一臉神氣的說:“要叫我柔小娘子。”
她馬上便要是大人了,馬上可以隨著哥哥去跑馬,到時候定會比裴煜騎得好,讓李佑放心把守城交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