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魂覺,破幻 中(1 / 2)

【“爺爺我以後再也不亂跑了。”——蘇牧】

夜風瑟瑟,月輝皎皎。

村子裏一片狼藉,火光四起。濃煙滾滾。野性和嗜血本能驅動著猛獸肆虐。就像人族捕殺獵物一樣,他們是它們的獵物,茹毛飲血,大快朵頤。有人跪地乞求上天寬恕自己的罪行,有人趁亂苟且盜行,有鄰裏反目,兄弟相殺,父棄子遺。有娘們兒慌亂逃跑崴了腳起不來,男人想去扶她,卻被猛撲到她身上的野狼嚇住了腳,連滾帶爬,慌不擇路,隻留下女人苦苦絕望,直至了無生息。整個塗包村亂作一團,嘈亂雜音沸出夜空,隨風飄散。

吼——

虎嘯聲震耳欲聾,攝人心魄。嘯聲中有著憤怒和不甘。

廢墟裏,碩大的虎軀轟然倒地,老人也心神俱疲癱坐在地。他的左臂已經沒了,幸而封住穴位,及時阻止了血液流失。要不然,隻是跟這大蟲纏鬥過程中失血過多就足以使他命懸一線。

“到現在還沒見到牧牧,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逮到了非得揍頓狠的。”老人嘴上這麼說,眉裏眼裏卻無不是憂慮。自己孫兒啥本事他心裏門清,這麼些妖獸,個頂個的強。憑他教的本事,蘇牧要自保很難。

正當他轉身要去找孫子的時候,忽覺一股勁風撲麵,待回過神,懷裏已經多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少年,這臭小子老人太熟悉了。

“爺爺。”蘇牧撲過去死死抱住老人,生怕這不是真的。

說實話,蘇牧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已經做好了接受某些可怕“現實”的一點隱晦地心理準備,卻不曾想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對於一個才八歲的娃子來說,這短短的時間經曆過親人的失而複得,其心路成長無疑是足以受用終身的寶貴財富。

“牧牧,你跑哪去了?”老人坐在地上,用唯一的手掌輕撫著孫兒的頭,眼神漸漸軟化。

旋而老人又故作嚴厲,責怪道:“我告訴過你多少次,山裏的大蟲是吃人的,不能亂跑,又當耳旁風。”

老人佯裝生氣,但是顯然已經不打算實施這一天來的“小盤算”。

蘇牧在他懷裏搖搖頭,哭著腔道:“爺爺我以後再也不亂跑了。”

這話無疑是發自肺腑的。

老人慈愛地撫摸著蘇牧的小腦袋,這一撫摸不要緊,反而讓蘇牧發覺了不對勁。他放開爺爺打量。這不打量不要緊,打量出爺爺的模樣,蘇牧整個人都崩潰了。

“爺爺這個胳膊呢?”蘇牧顫聲問。

老人現在是什麼樣子呢?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幹淨跟囫圇地兒,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左邊半身的爛衣裳都被鮮血浸透了,肩膀塌陷。斷臂處嶙峋地骨頭茬子裸露,一塊紅肉垂擺,憑一點肉皮連接不至於掉落。整個人氣息奄奄。

本就日暮西山之人,此時猶如風中燭火,行將就木。

看到老人的狀況,蘇牧是何反應?他哭了。

有人說這不是很正常嘛,是個孩子都這樣。可你不知道,蘇牧不是個普通的孩子,他跟同齡人不一樣。至少,他很堅強。

從小無父無母的孩子,什麼事都得自己幹。跌倒了受傷了,累了哭了從沒有一個溫暖的懷抱給他避風給他安慰。他很堅強,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