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大雨。
清雲省博物院遊人稀少,氣氛安靜。這裏的每件文物有著獨特的風韻和故事,它們井然有序的陳列在展館,將厚重又神秘的曆史氛圍悄然漫開。
吳然踱步在一樓的書畫館,觀賞牆上掛滿的曆代書畫作品。
她是來調整心態的。新課題已經開始幾個月了,進展緩慢,吳然近來心情憋悶,今天一衝動,就打車來到省博物院散心。畢竟在漫長又浩瀚的曆史中,自己這點煩惱又算的了什麼呢!
第一次來,吳然看得新奇。
她不懂藝術,一幅字畫在她這裏能得到的評價頂多就是好看,不好看,有點玄妙。
吳然從書畫館的入口走到出口,把經過的書畫挨個觀賞了一番,欣然要去隔壁的陶瓷館。
一個年輕小哥叫住了吳然。準確的說,他是叫住了這個展館裏唯二的兩個參觀者。
“你們兩個把別的作品都看了一遍,擺在最中間的這兩幅最有價值的畫卻被落下了。那是姚維先生的畫,你們確定不再看看就走嗎?”
小哥脖子上掛著工作牌,是博物院的工作人員,他已經在角落百無聊賴地站很久了,眼看館裏僅有的兩個遊客皆轉了一圈之後錯過鎮館之寶就要出去,終於出聲提醒。
順著他的話,吳然這才注意到自己身後還有一個參觀者,是個男人,個子很高,一身黑色休閑服,頭戴黑色鴨舌帽,臉被黑色口罩捂得嚴嚴實實。
好家夥,擱這拍特工劇呢。
男人也聽到工作小哥的話,漫不經心地看了吳然一眼,朝著工作人員指的畫作走去。
吳然被這一眼驚了一下。這男人的眼睛,亮如晨星,光風霽月,像清晨青草尖上的那滴寒露,又像偶然拂過的帶著百花芬芳的微風。
世界好像在他抬眼過來的時候靜止了一瞬。吳然怔了一下,回過神來,在心裏偷偷感歎了一句這人眼睛真好看。
見工作小哥和那個男人都走向一個展櫃,吳然也跟著上前。她剛才隻顧挨個看周圍牆上的掛畫,的確漏下了這個展櫃。
透明玻璃櫃內是兩幅水墨畫。熱心工作小哥看倆參觀者都走了回來,主動上前講解,
“這兩幅畫都是姚維先生的著名畫作……”
吳然仔細思索,不記得有個叫姚維的畫家。她對著畫作看了又看,隻覺得是兩張幼兒園小朋友的簡筆畫——幾條波浪線畫出一條河,她也會啊。吳然看向右側的男人,試圖在他臉上找出一絲共鳴。
啊,忘了這個人還戴了口罩。
自己165的身高在女生裏麵也不算矮,頭頂可能將將到人家脖子。吳然條件反射地抬頭,隻能從口罩輪廓看出對方清晰漂亮的下頜線。
男人帽簷壓的很低,幾乎整張臉都被擋在帽簷和口罩下。吳然順著口罩往上看,挺直的鼻梁,有型的睫毛,加上肩寬腿長的身材,已足夠讓人認定這是個帥哥。
再盯著看就不禮貌了,吳然把目光和心思轉回到畫作。
“這很明顯是姚維先生的風格。不懂的人可能覺得線條簡單,內容直白,實則正是姚維晚期作品風格恣肆、稚趣渾然的表現……”
工作小哥還在繼續他的熱情介紹,順帶介紹了姚維的一些生平趣事。片刻後,工作小哥向兩個遊客科普完畢,心滿意足地回角落繼續站崗去了。
吳然仍舊看不出畫裏有什麼玄機,倒是畫的落款“太安風流”四個大字古樸厚拙,意蘊深厚,確實像是一位大家寫出來的。確定自己已經仔仔細細欣賞了那兩幅最珍貴的字畫,吳然轉身離開,還未邁開一步,一頭撞上一堵軟牆。
呼吸間是溫暖又清雅的木質淡香水味,吳然很快意識到自己撞了人。
“對不起對不起。你……”
前有男人,後有展櫃,吳然退無可退,忙中出亂,她的單肩包滑落,東西從半開的包裏散落一地。
林景和原是站在吳然右側,礙於左邊的畫被吳然擋住一部分,便向吳然這邊湊近,想看到畫作全貌,沒想到吳然突然轉身,一頭撞到他的胸膛。
二人相對而立,距離親密,林景和下意識低頭看去。
麵前的女孩有一雙大大的杏仁眼,此刻受驚變得溜圓,眼鏡絲毫遮不住她眼睛的靈氣。她額頭飽滿,鼻頭圓鈍,臉型方而小巧,眼神溫柔秀麗中帶些天真,像朵外粉內白的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