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姐,”酒保小林一臉委屈為難,伸手指著吧台上睡著不醒的女人:“她我真的叫不醒,從我值班就看見她睡了。剛迷糊著眼都瞪我,要不是我後退一步,我覺得她指定得咬我。”
天已經微亮,昏昏的明光從窗戶處一點點擠進來。酒吧喧囂的音樂和炫彩的燈光也適時的隱匿起來。
隻剩零星的酒瓶碰響。
“顧客就是上帝。”季楠邊啞著嗓子回應小林,邊從一旁犄角旮旯裏的沙發上坐起身。
昨夜酒吧裏發生了一起爭執,她跟著忙前忙後,折騰了一個晚上,又陪著客人喝了半晌的酒,到現在都還沒清醒過來。
被吵醒的季楠帶著些起床氣。
但畢竟像她口中所說的一樣,顧客就是上帝,她壓住心裏的那點不痛快,爬起來走到吧台前。
吧台表麵有層黑色的玻璃麵,帶著反光,調酒師已經把桌子收拾的幹淨,清清爽爽的下班了。
隻剩下一個趴在吧台上睡著不醒的女人,她睡姿也不太好,頭發淩亂,整張臉埋在胳膊裏看不清臉。
“華茂哥一早就走了,讓我跟你說聲,你當時在睡覺我也沒說,”小林撓撓頭,又指向庫房:“楠姐你照顧著顧客,我就先去庫房查賬了。”
“去吧去吧。”
季楠不耐的揮揮手,滿臉倦怠,示意他該幹嘛幹嘛,不用請示。
季楠目光再次挪到趴著的女人身上,一臉不痛快。她是個顏控,倘若對麵是個漂亮姑娘,她估計會心情好一點,但可惜的是,趴在桌子上的女人看不見臉。
於是季楠“嘖”了一聲,抓著腦袋發愁的敲了敲女人耳邊的桌麵。
“咚咚咚”,玻璃麵與關節骨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季楠說:“美女醒醒,我們要關門了。”
戚寒在睡夢中都不得安生。
她耳旁是清晰的酒瓶碰撞聲,透過吧台的桌子,連身後其他人的對話都清楚的傳過來。
尤其是耳邊雷鳴般的“咚咚咚”聲,吵得腦瓜子疼。
怎麼連死都死的不安寧?她煩躁的想。
可當她想完,才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在昏沉的宿醉睡意中,猛然睜開眼。
“謔。”戚寒聽見自己身後傳來一聲驚喝。
她撐著頭擰眉往後看,隻見一個邋遢至極的漂亮女人,一手抓著稻草般淩亂的頭發,一手順著自己的胸口喘氣,滿臉不痛快。
“美女,早上了,咱們酒吧要關門了。”對麵那個漂亮女人聲音很好聽,她滿臉怠倦,仿佛下一秒就能睡著似的。
卻仍舊努力跟她溝通。
戚寒:“?”
我不是死了嗎。
四周環境陌生,耳邊仍舊充斥著仿佛包裹在透明袋子裏似的暗鳴,戚寒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現在處於什麼地方。
她明明記得自己最後苟延殘喘時的狼狽模樣,現在為什麼還能好端端的站著?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堂或者地獄?
季楠一開始確實不耐,但是抬眼卻發現那位客人臉色蒼白,瘦弱的站在吧台邊。
客人還眼神虛晃的對她點頭,聲音像輕飄飄的鈴聲,向她問好:“你好。”
季楠沉默了一會兒:“……你好。”
戚寒目光微頓,默不作聲的打量著麵前站著的女人,她模樣精致,唇紅齒白,哪怕頭發亂的像雞窩,臉蛋兒的優勢也讓她看起來像西方女神。
這年頭,連迎魂服務行業都得是美女了?
戚寒忍不住想,內卷忒嚴重。
但礙於頭暈她一句話也沒說。
反倒是季楠,她看著對方仿佛沒有椅子的支撐就能暈倒在地上的死樣,心裏就慌,她補救道:“美女要不你先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