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深,很深,很深的夜,伸手不見五指,每一絲呼出的氣息中都帶著恐懼夾雜著絕望……
無數個這樣的夜晚,我在行走,孑然一身,曾經我也想停下來,可是,路一直在我腳下延伸……
我也曾大喊大叫,大哭大鬧,周圍偶爾會有一些畫麵,有很多我認識和不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仿佛能看見我,衝我微笑,可他們聽不見,轉身就走了。
認識我的人正微笑著談論著某些事,看見我的眼神裏卻冒出殺氣,我害怕,但不敢也不想喊一聲。
我真的不想再走下去,想過死,跳進火海,穿過冰川,可是死不了。
無數次,我想我終於死掉了,可是,當太陽升起,我依舊可以起床吃飯,穿衣上學,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夢裏的記憶隻有零星的碎片,但我知道它們真實的存在!
是的,28年了!而今,我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6歲那年,小學初建,村裏招收適齡兒童。最終,我以替補的身份可以上學,我很高興,因為有很多小夥伴可以玩耍。
學校後麵就是操場,茂密的大樹圍成一圈,涼爽如秋。我對這個地方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每次,我去操場玩,就聽見一個聲音喊我:“儀義,過來,到額娘這邊來!”起初,我聽不懂,就問其他同學誰在說話,所有人都說沒有聽見聲音,我害怕,就不敢去操場玩了。
一節體育課,老師讓我們玩丟手絹的遊戲,我拿著手絹想跑,可總覺得有人拉住了我的腿,我跑不動。
老師問我怎麼了,我說我走不動了,她過來摸摸我的頭:“沒感冒呀!沒事,你不想玩就休息一會吧!”其實,我特別想玩。
大家玩累了,都去喝水,我獨自在角落裏,那個聲音說:“儀義,來給額娘翻個跟頭吧,我知道你最會翻跟頭了。”
猛然間,我的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拎起,180度翻了一個大跟頭,頭頂地,身體筆直的摔了下去!
老師大喊著跑過來抱我,我隻感覺到一陣溫暖,後麵什麼事情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我已經在家,媽媽說昏睡了3個小時,問我怎麼做翻跟頭那麼危險的事。
我說我不會,是有人抓住了我把我翻過來了,媽媽找老師問明真相,老師說操場上隻有孩子,一個小孩怎麼能把另一個孩子翻過去。
她們商量的結果,老師覺得我摔傻了,媽媽認定我在撒謊。
後來,我們聽校長說:操場原本是一片墳地。
改革開放,大家都不應該有封建迷信的思想。要相信科學。老師講的都是對的,我要相信科學!
從那天起,我所有的記憶都沒有了,好像有一把鎖,鎖住了。
每天晚上我都會做夢,漆黑的夜晚,女人的呼喚,一聲聲的喚我喊她額娘。
我問媽媽:“有個女人讓我喊她額娘,額娘是什麼?”
我媽不識字,有四個女兒,我排老三。
她每天有幹不完的農活,從不關心我們是不是餓了、渴了還是困了,隨口應付我:“別搭理她!”
我是個聽話的好孩子,老師一直這樣誇我。
夢裏每次遇見那個女人,我都一聲不吭。
她開始溫柔地哄我:“乖,喊我額娘,我給你蛋糕吃!”
屢次無果,她把我關了起來。
每天晚上就拿鞭子抽我,我能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可醒來卻見不到傷口。
我害怕睡覺,跟媽媽說晚上有壞人打我。
可媽媽要哄妹妹睡覺,懶得理我,我哭累了,在田間的地頭邊躺下就睡。
很多次,她回家把孩子們都哄睡了,數了數,發現少了一個,才想起我在田地裏睡著了,淩晨一兩點把我扛回家。
清晨醒來,我身上就有一些被螞蟻蜇得紅疙瘩,一碰又疼又麻。
那種疼痛能讓人一輩子都不想讓螞蟻咬了。
一天深夜,我感覺到有人推我,一個微弱的聲音喊我:“梨兒,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拉著她溫暖的手,感覺到她氣息特別微弱:“你被那個壞女人打了嗎?她真的太惡毒了!”
“孩子,我的時間不多了,你聽我說,我知道我來得太遲了,也慶幸我還能見你一麵,救下我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要相信自己!這個世上隻有自己最值得相信!你隻有依靠自己才能走出這困境!……”
“儀義,你想清楚了嗎?聽我的話,以後你的未來一定大富大貴!”那個妖嬈的惡女人又來了。
我假裝投降:“我叫梨兒,你為什麼喊我儀義?”
“哈哈,我是你前世的額娘呀,你現在的媽媽又不疼愛你,我知道你過得不好,才來找你呀!”
“我特別想睡覺,額娘,你能不能讓我睡一會,明天,我還要上學呢!”她不覺得6歲的孩子會撒謊,滿意的笑了。
看著那個惡心的壞女人消失在黑暗中,我輕聲問:“你還在嗎?你還好嗎?”
“梨兒,我可能撐不了多久了?我想教你一些東西,你一定要學會,可以保護你自己!你記住:這裏任何人都不值得你信任,包括你的親人。不管發生任何事,一定要活下去!你活下去才有我們的希望!”
“可我怎麼看不見你?你在哪裏和我說話?我要學什麼?”四周依舊是一片漆黑。
“你記住這些數字和字母,我教你它們的組合順序,你記住千萬不能教給任何人,這是你保命的東西!也不能讓任何人察覺你學會這些東西!一定記得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