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潮的房子位於島的正中心,背靠山崖,圍牆堅固,如同一個堡壘。堡壘外還有護城河水環繞,隻有通過吊橋才能出入。
王客知就把宋時帶到這座堡壘的後院,與王客知比鄰而居。
宋時另外一邊的鄰居是個女子,在看見王客知的時候厭惡嫌棄不加掩飾。再瞧見被王客知帶來的宋時,更是冷哼一聲,轉身回了房間,再沒出來過。
宋時莫名其妙,倒也沒想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他隻惦記著逃走,絕對不要被方潮困住。
“換身衣裳就出來。”王客知甩下一句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宋時進了房間,果然在床上看見一件跟王客知所穿相似的氅衣,不過是淺綠色的,上繡修竹。
宋時碰都不想碰。等王客知再叫他出來的時候,宋時身上的依舊是原來的衣裳。
王客知瞥了宋時一眼,冷笑:“別怪我沒提醒你,一會兒得罪了方潮可有你受的。”
宋時不搭理王客知。
王客知隻得帶著宋時前往前院。
聚義廳裏早就熱鬧起來。
燈火通明,紅燭高照。正開著宴席。
來來往往的海賊喜笑顏開,還沒進去就一股酒氣衝天,笑嚷歡騰震耳欲聾。
廳中空出一大片地,十幾個女子歌舞娛樂。兩邊圍著一排排桌案,上下次序分明。
宋時站在聚義廳門口,就看見方潮正坐在最上頭。
方潮一見宋時就招呼,指著自己旁邊的椅子:“小宋郎君,來請坐。”
宋時壓根不想邁進聚義廳。王客知不耐煩的推了宋時一把,把人搡進去。
一俟宋時過來,方潮把人按在椅子上。
而王客知則連坐的地方都沒有,隻能屈辱的站在方潮旁邊。
方潮拍拍手。
明明就在近旁的宋時都覺得聲音不大,偏偏整個聚義廳裏都被這拍手聲震懾,頓時鴉雀無聲。
方潮笑著舉起酒杯,一手拉著宋時站起:“今兒開宴,是為了慶祝我們方家寨得了一位了不起的船匠!能做出比現在快得多大得多的船!能讓咱們方家寨更上層樓!”
底下歡呼震天。
“來!為小宋郎君敬酒!”方潮舉杯向宋時示意。
底下的海賊們也紛紛向宋時隔空敬酒。
宋時沉著臉,低著頭,隻當自己是個聾子瞎子,對什麼都沒有反應。
方潮哈哈大笑:“小宋郎君害羞,沒見過世麵。大家多擔待。”說完放開宋時,推了王客知一把,“去,到底下挨個敬酒,替小宋郎君給兄弟們賠個不是。”
“憑什麼?”王客知咬牙,瞪著方潮,“憑什麼他跟我不一樣?我造船修船的能力比他還強,你對我就呼來喝去,對他就放任寬鬆,為什麼?”
方潮獰戾的抓住王客知的手腕:“就憑你賤。就憑你被我怎麼弄都離不開我。”使勁把人推下去,“滾去敬酒!”
王客知踉蹌著倒在地上,旁邊一個海賊舉起酒壇笑著倒了王客知一身。
“王郎君,敬酒啊。”嬉笑輕蔑盡在。
王客知的氅衣濕透,貼在身上。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不聽方潮的話。哆哆嗦嗦從旁邊接過酒壺,一桌桌走下去,敬酒,直到喝得滿臉坨紅,腳步踉蹌,眼神迷離不清。
宋時看得戰戰兢兢。也不敢置信。
直到宋時進研究所之前,王客知都是研究所公認的頂尖天才。三十出頭的年紀就已經是高等研究員,為人傲氣,見誰都不怎麼搭理。
可在方家寨,在方潮這裏,王客知被欺淩侮辱,卻連反抗都不敢。
宋時驚異的問方潮:“為什麼?你,你想要我給你造船,可我能做的,他也能做。為什麼你還這麼對他?”
方潮捏著酒杯,褻玩的目光看著王客知的背影,和被濕淋淋的氅衣勾勒出的身體:“為什麼?那我問你,我給你準備的衣裳,你為什麼不穿?”
宋時答得利索:“我不要與海賊為伍,也不接受你任何東西。”
方潮笑了,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王客知過來的第一天,就把這衣裳穿上了。而他明知道,這是我後院姬妾侍君的衣裳。”
宋時抓著自己的衣襟,心揪著後怕,慶幸自己沒穿那衣裳。
“一切不過是咎由自取。他想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方潮看見王客知敬酒回來,拍拍手示意。
聚義廳裏又安靜下來。
“今兒開宴,還有第二件喜事。”方潮打了個響指。
歌舞停下,舞女們退出去。聚義廳正中被空出來。
嘍囉們擺上二十幾個炭盆,都燒得旺旺的。幾個彪形大漢抬著塊巨大的鐵板搭在炭盆上。
不過一小會,鐵板就被燒得通紅。
“我這兒有個舞蹈,挺好看的,叫兔子踏歌。今兒正好,大家來見識見識!”方潮再次拍手。
一群遍體鱗傷的人被推上來。
方潮指著鐵板,輕描淡寫:“上去,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