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船就變成了秦遊與秦二叔一替一天的用。
昨兒秦遊出去,今兒就輪到秦二叔。
“兩位貴人,你們可別被秦遊這黑心的小兔崽子騙了!”秦二嬸恨不得把秦遊往死裏踩,“誰不知道船是漁家的命?自打他爹死了,他就看我們家不順眼,一心想治死我們家!”
“閉嘴!”牧聽著秦二嬸尖利的叫嚷就煩,“船壞就壞了,叫喚什麼?”
秦二嬸被牧黑得宛如海上風暴的眼睛駭住,頓時大氣兒都不敢出。
秦二叔倒是還在細聲細氣的說話:“貴人,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可過幾天楊大王就要來收供奉了。沒船我們怎麼打漁?不打漁我們拿什麼賣錢?沒錢怎麼交楊大王的供奉?到時候一家子都要被抓走贖債。貴人,我們沒活路了啊!”
秦遊怒火中燒,“一群海賊,叫什麼大王!呸!等我長大了,早晚要殺了他們替我爹報仇!”
“你自己找死,不要連累我們。”隻要不對上牧,秦二嬸的戰鬥力就直線飆升,她指向秦遊“今天我就要個說法,那船要怎麼辦?”
秦遊語結,答不上來。
秦二嬸見著秦遊的樣兒就知道:“你這個壞了心腸黑心肝的!小小年紀就這麼惡毒,簡直天打雷劈!”
“夠了!”宋時被秦二嬸刻毒的語言氣著了,抬手捂住小少年秦遊的耳朵,“對著孩子怎麼能這麼說話?船壞了修就是!我今天就給你修……”
牧眼疾手快攬住宋時,胳膊順勢堵住宋時的嘴:“我們出錢,今天就去修。”
“貴人不當家,哪兒知道修船的事。”秦二叔愁眉苦臉,“那船根本修不得了。”
宋時詫異:“怎麼會?那船還……”
牧趕緊再次截住宋時的話:“不能修就買。錢不是問題。”
秦二嬸就喜歡聽這句話,喜笑顏開:“好呀好呀!那請貴人拿錢吧!我們這就去買船,運氣好有現成的,今天還不耽誤出海呢!”
牧往腰上一摸,手頓住了。腰上空空如也,比秦遊的臉都幹淨。
沒辦法,海上大逃亡,他就剩下光杆一人跟宋時兩個,別說錢袋,連點能典當的東西都沒有。
這就尷尬了。
感覺到牧的僵硬,宋時噗的笑出來:“等我一會,我去找找我的……”
牧一把拉住宋時,附耳輕聲:“別動你那蝸牛殼,那裏的東西不能往外拿。”
小蝸牛的背包在甲板上往外倒的時候牧掃過一眼,瞧著就沒有適合他們這邊的情況的玩意兒。真賣出去那不是得錢,那是招災。
被牧一叮囑,宋時也愁了:“這……”他再看向秦二叔、秦二嬸時,自覺就窩在牧旁邊,“不然,你們能不能寬限幾天?我們……”
“啊呸!”秦二嬸一看兩人的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變臉,“我還真以為是什麼貴人呢!原來就是兩個打腫臉充胖子的窮酸!少在這兒忽悠人了!趕緊的,把錢拿出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一直沒吭聲的秦遊狠狠踹了一腳晾魚架子,引起幾人的注意。
小少年梗著脖子,厭惡的盯著秦二嬸:“你不就是要錢嘛!行!”
秦遊轉身進屋,不一會捧著個密封的陶罐出來,直接在院子裏砸碎。
攤開的陶罐碎片中間,是一串串銅錢合著幾塊碎銀子,顯然是秦遊家裏這些年攢下的。
秦二嬸看得眼熱心喜,也顧不上陶片紮手,急急忙忙把錢都摟到自己懷裏,一枚也沒給秦遊剩下:“行了,那就這樣了。以後啊,我也不會來找你,你要有什麼事,你也別想再麻煩你二叔。”
秦二叔眼看著自家婆娘抱著錢走,臨出門的時候又駐足停下,似乎是想囑咐秦遊兩句什麼,到最後也還是沒說。
沒了秦二嬸和秦二叔,院子裏靜下來。海風吹過,遠處海鷗鳴叫。
秦遊再沒了之前硬挺著的氣勢,蹲下來,抱著自己垂頭。
宋時看見一顆顆水珠兒掉在碎陶片上,秦遊小少年的肩膀抽動。他歎口氣,也蹲在秦遊旁邊,拍著秦遊肩膀:“別哭了。”
“我沒哭!”秦遊使勁拿衣袖抹臉,擦掉眼淚。
宋時不知道怎麼勸慰秦遊,隻能抬頭向牧求救。
牧原本被這場鬧劇吵得滿是陰霾的眉眼,在宋時看過來時終於舒展開,懶洋洋的拖著聲音:“這不是好事嗎?甩了你二叔,你自己想怎麼都行,日子不是更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