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
腐川遊躺在床上,雙眼沒有焦距地瞪著天花板。
心髒砰砰砰地撞上肋骨,激烈的喘息帶動血液,他幾乎聽見了自己的血管不堪負重的聲音。
……是夢嗎?
可那冰冷的刀刃切入滾燙的血液,穿透層層肌肉、血管、骨頭的觸感是那麼的真實,以至於他認為現在比起噩夢初醒,更像是死後重生。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為什麼我溫柔的媽媽會持刀砍向我?
他隻是為了拿牛奶給貓喝而進入廚房,但記憶中溫柔的媽媽,將他如待宰的豬玀一般壓在飯桌上,直接持刀砍斷了他的脖頸。
怎麼會這樣?
是什麼……讓我溫柔的媽媽變成了這樣?!
一股無名怒火騰起燒起,簡直要燒穿了他的五髒六腑。
少年從床上坐起,雙腳蹬進他的棕色拖鞋。
死亡沒能將陰霾覆蓋在那雙黑色的眸子中,憤怒亦沒能蒙蔽住它的澄澈。黑眸中,隻有如鏡麵一般的理性,倒映著它所視的一切。
——找到將媽媽變成那副模樣的原因,並將它解決。
“砰!”
一團白絨絨的貓貓球從天而降,打斷了他的思緒。
“悟喵?!”
腐川遊驚呼道,臉上的表情如堅冰融化,立刻變得溫柔起來。
“……”
貓殼子裏的五條悟沒搭理他,隻是用那雙蔚藍色的豎瞳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少年此時微笑著的迤邐麵龐,在幾秒鍾前卻是一副扭曲的模樣。
血與淚從那暴突的眼球中淌下,嘴幾乎張大到了極致,卻因喉管被切斷,隻能發出“嘶嘶”氣音。
六眼清晰而無遮瞞地向五條悟展示了所有的細節,僅僅是看著,他也能感受到從少年身上那滿溢而出的恐懼與痛苦。
……幸虧,一切都還能重來。
如果胡蘿卜就這麼死了……因他的一時疏忽而死了……他……
當五條悟意識到他在後怕、特別是在見到胡蘿卜安然無恙後長舒了一口氣時,他陡然惱羞成怒起來。
——真是的!亂跑什麼!
本來老子變成這幅樣子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難道還要時時刻刻看著你嗎?!
老子又不是保育員!
他氣得呼了腐川遊一巴掌,後腿一蹬蹦下了床,身影那叫一個瀟灑、那叫一個無情。
就是半分鍾過去了,五條悟還在原地踏步。
“喵喵喵!”
你倒是走啊!
五條悟氣急敗壞地扭頭叫道。
他喵的,不就是保育員嗎!
當就當!
著實是有點口嫌體正直了呢,悟君。
“你是餓了嗎?”腐川遊從床上下來,蹬入棕色拖鞋,揉揉額角,說,“我去給你拿牛奶——呃,稍等。”
他決定先去上個廁所冷靜一下。
出房間後左轉就是洗手間,因為悟喵執意要跟他一起進去,腐川遊沒辦法,隻能竭力忽視那道存在感尤為強烈的視線。
五條悟不屑の笑:嗬,十四歲的小屁孩。
上完廁所後,腐川遊拉上褲拉鏈,按下衝水鍵。
“嘩啦啦——”
衝水聲響徹在這小小的廁所中。
就在腐川遊轉身想往門口走時,天花板上的燈突然閃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