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小皇帝失蹤這事不但未得到有效處理,反而愈演愈烈。
原本頗為張揚、對於尋找皇帝這事相當熱絡的大相國一係幾乎是在一夜之間詭異的低調了起來。就連向來沉不住氣的穆國公吳齊鳴也在麵對蘇國公宋子清的挑釁時緘默不語。
朝堂上下逐漸躁動起來,有些門路都已經知道皇帝並不在宮內,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這些人的惶恐不安最重,卻又別無他法,隻能整日或明或暗的刺探大相國口風。
但大部分官員還是對此不知甚解,並且對罷朝多日感到憂慮不滿,不停往宮裏遞折子要求給個說法,小皇帝到底病得如何了?但凡不是病死就也該爬起來上朝了!
大相國依舊很是沉得住氣,他兒子司寇鴻瑜卻已是麵如鍋底,煩躁不已。
司寇章城見他這樣不成器,隻恐他壞事,把他從宮裏趕回司府去了,倒是留下了幾個孫子與自己一起。
遲暮沉沉,樹影幢幢,因著前幾日下了雨,空氣中的水汽頗有幾分黏膩,叫人總歸有幾分不快活。
司寇鴻瑜去翠園看他的魏紫趙粉,腳底卻碾死一條肥壯蚯蚓,他嫌惡皺起眉,打算回屋更衣,一抬頭,卻見自己的正妻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不知來了多久了。
他勉強緩和神色喚了一聲:“素卿,怎麼來了也不說話。”
“去為大爺取件鶴氅來。”吳菱吩咐司寇鴻瑜身邊的男侍,那人趕緊去了。
“素卿有什麼話要同我說?”司寇鴻瑜沒阻止,他看出吳菱的意思,是要跟他單獨說兩句。
吳菱今日穿的素淨,不若以往綺繡燁然、寶飾朱纓,她長發隻簡單垂束,著一件白鶴穿鬆柏的裙裾,眉目淡雅,唯唇色鮮研:“不日便是琅琅生辰,你有什麼想法”
司寇鴻瑜不明所以,奇怪的看向妻子:“我有什麼想法生辰便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就是了。”
“她說不願大辦,也不願祈福。隻要以她的名義立一幼兒堂,收養撫育整個姝州無父無母的嬰孩。”吳菱道。
“什麼”司寇鴻瑜第一反應是覺得荒誕“她一介貴女,跑去摻和賤民的死活叫我司寇一族顏麵何存”
“我倒覺得大善。”吳菱淡淡道:“琅琅自幼不凡,她能著眼平頭百姓,甚懷衷腸古道,有先民之風。”
司寇鴻瑜不耐擺擺手:“那便依你的意思。”
吳菱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深深看向他:“你可確定”
朝廷之上的事已足矣叫司寇鴻瑜煩心,如何有閑情打理這些宅屋瑣事
他當下語氣就不好了:“素卿,你要明白你才是當家主母,這等事與我說甚我尚有大事要思量,如無要事,就莫再擾我。”
吳菱唇角略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頷首,旋即轉身走了。
“毛病。”司寇鴻瑜盯著她遠去的背影搖搖頭,不滿嘀咕了一聲。他刮了刮鞋底,緊鎖眉頭匆匆離去。
正在圓子裏忙活的小廝甲見了,偷偷和小廝乙咬耳朵:“瞧大爺愁苦的樣,莫不是又在憂慮什麼家國大事”
小廝乙樂了:“什麼啊?我剛可瞅著了,一條沃地龍叫大爺踩著了,大爺為這個膈應呢。”
錦熾閣
“半夏姐姐!你可算回來了!”
小丫鬟秋研正在侍弄花草,看到半夏背著個小包袱款款歸來,驚喜的喊了一聲,隨即又苦起臉來:“半夏姐姐,你可不知道,小姐又叫關到祠堂去了,這次要關半個月呢。”
身為司寇琬琰的貼身大丫鬟之一,半夏享有十五天的“年假”,這也是小姐提出來的所謂“錦熾閣工作室用人標準”,其他丫鬟小廝則隻有十天,是以大家都很羨慕。
半夏這回正是休年假去了,她笑了笑:“嗯,回來了。不礙事,小姐生辰將至,介時自然不可能還叫關著。”
秋研聞言一拍腦袋“哎呀”一聲,喜道:“是極!還是半夏姐姐考量得周到!”
簡單打點了一下錦熾閣上下事宜,半夏就往祠堂去探看自家小姐。
守衛自然不敢為難於她,誰不知道琬琰小姐護短的脾氣
輕易進入祠堂的半夏運氣不錯,司寇琬琰這會兒竟然哪兒也沒去,而是老老實實窩在她的懶人沙發上打盹兒,一旁的渙玉則輕柔的為她捏肩,見著半夏走進來,也露出喜色。
半夏詢問的看向她,後者點點頭,半夏這才輕聲喚道:“小姐,小姐。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