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來,蘇婉容倒是睡得很好。可是胤莽裝著心事,卻是一夜無夢。
次日天還沒亮,胤莽便起身了。
不想吵著榻上還在歇覺的人,自己窸窸窣窣,輕手輕腳洗漱更衣以後,罕見的並未直接去金鑾殿上朝,而是去了正廳,將伺候在蘇婉容身側的兩個近身宮婢,都給召了過來。
一席明黃色九龍袍的帝王,身形魁梧偉岸,就這麼麵無表情地坐於上首。
倚翠煙晴兩個丫頭,這會兒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曉得自己是做了什麼不妥當的事情,竟惹得皇帝親自召見。
“昨日皇後都做了什麼事,接見了什麼人,朕命你們如實稟報。倘若有半點隱瞞,朕要你們的腦袋!”
帝王威嚴,不可一世,兩個丫頭兩股站站,登時嚇得後背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的,哪敢有半點欺瞞的膽子?
倚翠立即膝行上前,就把昨日蘇婉容下令將月娘攆出皇宮,以及她私底下打聽到的那些,磕磕巴巴地全給交代了。
言罷,忍不住抬頭去看,卻見殿上那帝王麵如玄冰,神色極為嚇人。便顫巍巍的,駭得立馬低下了頭。
胤莽的確有氣。
氣她遇見這樣的事情,卻並非第一時間告訴他。可是相比於氣,更是止不住構想著,倘若當時並未及時查出來,留這麼個巨大的隱患在她身邊,若是那人當真對小女人下了毒手,那後果不堪設想。
胤莽他甚至無法去想。
無法去想她有半點不好,哪怕傷著她一根頭發絲兒……他渾身上下倏然緊繃,剛毅的薄唇霎時間抿的極緊。
他都不曉得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她是個嬌柔的女人家。即使受了天大的委屈,心裏惱怒生氣,到底存了那麼一份婦人之仁的良善,做不到徹徹底底的趕盡殺絕。
可胤莽卻不一樣。
坐到如今這個位置上,昔日裏間接地,直接地死於他手下的人不可計數。
外界都道他心狠手辣,他卻鮮少把狠厲的那一麵暴露給她。畢竟她是如此美好柔軟的人,他並不想讓那些血腥的,肮髒的事物,無端汙了她的眼睛。
思及此處,胤莽黑眸微沉。將殿下兩個宮婢屏退以後,又喚來了自己的近身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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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的死訊傳到蘇婉容耳中的時候,蘇婉容難免微微一愣。
便是怕遣送去清河縣的途中再出什麼幺蛾子,一路上蘇婉容都派人盯著,若有半點異常,及時回來稟報給她。
誰曉得竟是半路遇上山崩,整架馬車直接墜下山崖,無人生還。
其實月娘曾經動過下毒害她的念頭,無論動機是什麼,此人心思深沉,手段狠辣。她的死活,蘇婉容原本就不甚在意。月娘今日出了事故,她甚至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不過,整件事情發生的委實太過湊巧,長安通往清河縣的那段山路,每日不曉得多少馬車來回同行。怎麼就唯獨遣送月娘這一架好巧不巧遇上山崩?
蘇婉容心下狐疑,下意識就抬眼,朝身旁的男人望了過去。
方才倚翠過來傳話的時候,這男人的神情一直淡淡的,仿佛死了一個月娘,同死了一隻螻蟻並沒有什麼區別。
這會兒她蹙著眉頭一番打量,男人也是不動聲色的。察覺她的視線以後,甚至不明所以地抬起頭來,目光略帶困惑地回望向她。
瞧看起來,著實是不知情的樣子。
蘇婉容就覺得自己怕是有些過度敏感了,竟有些懷疑月娘之死,是這男人私底下動的手腳。
她無奈地搖頭笑笑,便從貴妃榻上起身,繼而緩步走去男人近前,去看他逗懷裏的女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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