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得你愛幹淨,朕方才來前已經清洗過了,眼下香的很,不信你仔細聞聞。”
然後就真的托著她的後腦勺施力往前麵摁。
男人身軀強壯,胸膛肌肉鼓實迸發。鼻尖像是抵上了一具堅硬的銅牆鐵壁,濃烈的雄性氣息隨即撲上來,隱隱約約,似乎確實夾雜了那麼一點點清冽的皂角香味。
這男人明明是一九五之尊,上朝時麵對文武百官,也是一副正襟危坐的帝王威儀。唯獨晚間回來的時候,在她麵前,簡直幼稚的不行,每每總喜歡以類似的方式逗她捉弄她,且屢試不爽。
但凡她流露出半分驚慌失措的樣子,他就會得逞地低低地笑,笑得喉結連帶著胸腔一齊震動。看上去就,一點也不威儀。
平日裏蘇婉容心情好,許是會順著他的心意陪他鬧上一會兒。可是今日……想起幾個時辰前剛剛處理好的一番事宜,蘇婉容心情一點也不好。就板起臉,又複將男人的胸膛推開半寸。
“陛下日理萬機,想必勞累了一天,也該回去歇息了。眼下時辰已經不早,臣妾的鳳儀宮這裏,也到該用晚膳的時候了。”
這便是逐客令了。
可是胤莽本人倒是絲毫不察。
小姑娘這麼一提,他也覺得有些餓了。便從美人榻上坐起身,順勢攬住蘇婉容的腰肢,理所當然地笑著說道:
“朕的皇後果然溫柔體貼,體恤朕日理萬機,晚膳也替朕早早備好了。如此甚好,那便快些傳膳了。”
蘇婉容撇撇嘴,她說她的寢宮是時辰擺飯了,卻又沒說過想要留他用膳。
可是男人畢竟是帝王,整座皇宮裏麵,他身份最大。
“擺飯吧,端兩副碗筷過來。”蘇婉容這般吩咐倚翠和凝香。
兩個丫頭忙不迭地下去幹活了。
用膳理應去到前廳,這樣食物的味道才不會沾染到晚間歇覺的地方。
可是胤莽素來就不是個講就的,他說在美人榻上這麼坐著怪好,就決定留在這裏用膳。他自己決定了不打緊,也不叫蘇婉容去到別處。
無奈何,蘇婉容隻得又吩咐倚翠將案幾直接搬來裏屋,門簾放下,兩個人就這麼緊緊挨著,坐在美人榻沿上,開始用膳。
原本結束了一日繁瑣的政務,和心儀的小姑娘一道兒用個晚膳,是極愜意的事情。可是當丫頭們把食盒掀開以後,看清晚膳的菜式,胤莽的一雙濃眉便皺了起來。
奶湯蒲菜、糖拌草菇、龍井竹蓀、杏仁豆腐、豆沙糕,還有兩份兒蓮藕雪耳羹……
胤莽粗略地掃了一眼,不免滿臉嫌棄地道:“一點葷腥也無,朕又不是和尚。”
其實之前早就已經習慣,男人每日離開禦書房以後,會直接馬不停蹄地趕過來這裏。故而鳳儀宮的晚膳,從來都會備三四道男人喜歡的菜式。
男人飯量大,容易餓,一日離了肉那都不行。但凡與他同桌而食,案幾上是少不得幾道大葷大肉的。而且口味偏重,偏鹹,偏辛辣。
可是蘇婉容胃口並沒有他好。與所有的姑娘家一樣,她也偏愛甜食多一些。吃的清淡,特別是到了晚上,米飯麵食什麼的吃不太下,又不好消化,所以就好食些素的。
若是放在往常,多少會遷就著他一些的。至於今日……
“臣妾平日裏就好這一口,陛下若是吃不慣,大可以回養心殿去,再吩咐禦膳房,給陛下準備最上等的大魚大肉。”
可是胤莽卻說:“不必了。”
“一直吃大魚大肉,偶爾總是要換喚口味的。”像是完全沒看出她不同以往的冷淡,男人低頭看著她笑了笑,眉眼倒是顯得十分柔和。“小姑娘家愛吃的東西,總是和朕這般的大男人不一樣的。今日朕便也跟著你,嚐嚐這些。”
說罷,寬厚黝銅的大手,還真就執起鬥彩甜白瓷的小湯匙,舀了一勺蓮藕雪耳羹,直接塞進嘴中。
放嘴裏來回咀嚼了兩下,吞咽下去,一雙眉峰便皺得更緊。
一邊小聲嘀咕“怎麼這麼甜”,一邊又把湯匙放回瓷碗,攪了兩下,索性棄了勺子,囫圇吞棗地對著碗沿,呼隆隆直接一口喝完。
今日備的晚膳,都是蘇婉容素來喜歡的,她自然吃得不錯。用完了自己的小半碗蓮藕雪耳羹,偶爾側眸去看看身旁的男人。
見他風卷殘骸似的,大抵是真的不合他口味,同時又實在餓了的緣故。模樣精致的小點,一碟兒一碟兒的,往往還沒嚐出味兒呢,就直接給咽下去了。真真是暴殄天物。
一連消滅了三盤豆沙糕以後,約莫是終於勉強填了個肚子。男人這才稍稍緩下進食的速度,轉過頭去看她:“今日一人待在宮裏都做了什麼?可是需要朕再派人替你尋幾冊話本過來,白日給你讀著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