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她剛啟唇,尚未發出聲,就被耳畔響起的一連串急促的叩門聲響生生打斷。
“老爺,姑娘。”
探春急匆匆見了禮。太傅大人同姑娘正說這話,她一個丫鬟原本不應該擅自闖入。可想到方才大夫人已經派人過來催了,就隻得硬著頭皮道:
“老祖宗還有夫人們已經在堂屋等候許久,大夫人方才讓奴婢同老爺傳話說,老爺若再不過去,熱菜熱湯的許都要涼了。”
蘇婉容聞言一怔,側眸望向窗外。
盼了許久的父親終於歸府,她難以抑製自己雀躍的心情,就與父親聊了這麼許久,竟是忘了時辰。
即便是一直等著父親回來,欲要將那個渾身充滿不確定因素的男人驅逐府外。
太傅府老少三代都正在堂屋等著,蘇婉容也知曉此時不是與父親細談的好時際。
方才的談話,已算是給她解開心中兩處大結。左右現下父親已在身邊,待父親閑下來後,私底下再去找父親一次,倒也是不急的。
而那蘇太傅見女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卻問道:“婉婉可還有什麼事要與為父說的?”
蘇婉容就笑著搖頭,“並非什麼大事。女兒也有些餓了,我們先去飯堂用膳吧。”
**
蘇家雖則枝繁葉茂。老祖宗膝下原有三個兒子,可出息的也就蘇太傅這一個。蘇太傅孝敬長輩那是出了名的,太傅府剛建成沒兩年,就親自將老祖宗接至身邊,給老人家安養晚年。
早間老祖宗聽聞太傅回了,急急忙忙洗漱好就讓大夫人攙扶著,催促著趕堂屋侯著了。
誰知道,等了許久,人沒瞧見,竟是聽太傅先去西廂院四姑娘那兒瞧看去了。
老祖宗麵色霎時間沉了下來,黑著一張老臉一動不動坐在堂屋內。幾個丫鬟屏氣斂聲地小心伺候著,都怕惹得老祖宗愈發不快。
大夫人立在老祖宗身側賠笑著,講一些討喜話。徐姨娘則默默拉著五姑娘的手杵在一邊兒,大氣兒都不敢出一下。
屋內的人個個膽戰心驚,也不知過了多久。便聽見門外有急匆匆的腳步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廝麵露喜色,氣喘籲籲地喊了句:
“老、老爺!老爺來了!”
堂屋內的寂靜徒然被打破。
那廂正耷拉著臉孤自生著悶氣的老祖宗,聽小廝這一句話,麵色總是緩和了一些。從旁的幾位夫人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而後就是外麵一陣珠簾被撥動的聲響,蘇太傅麵帶笑意,在四姑娘及身後幾個奴仆的簇擁下,撩袍走了進來。
“孩兒來得遲了,讓娘好等,是兒子的不對,這就給娘賠罪了。”
到底是己出的親骨肉,原本不會如平日裏對待幾房媳婦兒一般動不動置氣。
再加上濱州這一去,就是個把月,眼見太傅一趟削瘦得厲害,老祖宗也心疼得厲害。方才那一點不愉快早便忘了,蹙眉就不悅道:
“莫要聽府中那些嘴碎的下人成天胡謅,你是我兒,現今又是堂堂太傅大人,咱太傅府人人仰仗的主心骨。這等小事哪犯得上你賠什麼罪?沒得讓人笑話老婆子我倚老賣老,使性摜氣。”
說著,老眸一瞥,就厲聲朝站在一邊的幾個丫鬟斥罵道:
“沒個眼力見兒的!沒見大人進來了?杵在這裏多大一會兒了,是等著我去把飯菜端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