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一百六十一章 揭其麵目(2 / 3)

周思成這從邊塞回來才區區幾個月的大將沿著樓梯上來,後麵還有一個被人押著渾身是傷的男子,他一現身給宇文泓行禮,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皇上,臣不負重托,幾年追蹤終有成果,終於找到了胡國奸細傳遞消息的方式。”目光如劍一般看向柳晉安,“當年與小高大人兩相攔截僅隻得幾封信件,這麼多年,你可是將我們耍得團團轉,你曾想過會有今天?”從懷裏掏出一封信呈給宇文泓,“皇上,這信裏的內容臣已經讓人翻譯過了,果然是這次邊關部署的要塞機密。”

宇文泓接過當眾打開一看,一封是密密麻麻的胡國文字寫的信,附有幾張粗略的布防圖,還有一張是翻譯成華國文字的書信,他看了看,抬頭看向柳晉安,“這信裏的布防圖隻有少數人知道,你不巧正是其中一個,這下你辯無可辯吧?這上麵的布防圖可以與你昔日的丹青畫相比較,從中可以看出是出自一人之筆,孫大通,你拿去給幾位擅長丹青畫的卿家比較比較。”

“皇上,此人就是送信之人,臣私下裏查過,他正是柳府一名不起眼的掃地的仆人,平日裏人稱啞奴。”周思成道,“這有柳相府中之人可以作證。”遂讓人帶柳家的管家上來,這管家,京城裏的大臣都有印象,畢竟相府的一個管家都堪比七品芝麻官。

荀真看了一眼那全身發抖的管家,又豈會不認得當日這狗眼看人低的男人?“皇上,妾身記得他,當日他自恃是相府管家而傲慢得很。”

“皇上,皇上,別殺草民,草民什麼都說,這個人是相爺書房院子裏的掃地仆人,素日裏少與人接觸,但不知為何會讓相爺信任?”相府管家哭喊著全都招了。

柳晉安與柳太後兩人對視一眼,看來皇帝已經派人去將柳家包圍起來,不然這柳府的管家不會在這兒。

宇文泓再度接過小太監呈上的兩封信,朝眾人道:“這是當年被柳相揭發荀方與荀易通敵叛國的罪證,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這裏麵的筆跡與現在發現的這一封通敵信上的字跡是一模一樣的,先皇也受其蒙騙,因此才會誤殺忠臣。正因為其是胡國奸細,所以才要整死荀老元帥父子。幽雲十六州這才在荀家軍解散後以極快的速度落入胡國之手,華國一敗再敗的戰績眾卿家是否還記得?”說到這裏,他已是出離憤怒了,“這才是荀家父子被陷害的原因所在,好讓華國無將可用,若不是後來一力主張起用周將軍,隻怕現今胡人已攻進帝京。”

提到荀家當年的冤案,荀真的眼裏不禁閃動著淚花,這一場冤案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軌跡,等待昭雪平反的日子已經太久了。

周思成這一臉粗獷的將領也不禁灑下英雄淚,而高文軒一臉的悵惘歎息,若非這一起冤案,他的命運就會是另一個樣子。

當年指責荀家叛國的朝臣都不禁一臉愧色,當年罵得越凶之人,頭就越低,更多的人卻是義憤填膺地看向柳家之人,包括柳太後,現在才明白她為什麼要謀害皇嗣,胡人滅我之心從未停止。

“皇上,這胡國奸細必定當誅,不然不足以告慰英烈在天之靈,而且其任華國幾十年宰相,使得華國一部分地區民不聊生,興建水利耗銀又不見功效,其所作所為天理難容,毀我華國江山社稷,必要臨遲處死才行。”朝臣們均一臉憤慨地建議,看向柳晉安時不再像初始那樣,反而恨不得吃其肉寢其皮。

柳太後的頭皮不禁發麻,群臣似乎沒人再用尊敬的目光看著她這當朝太後,而是用著非我族類的目光看著她,而女兒握著她手臂的手不禁打起冷顫。

一時間要求處死胡國奸細的聲音不絕於耳,宇文泓看到這假柳晉安的麵色已經是蒼白一片,三角眼裏的目光頗為憤恨,伸手示意眾人安靜,“真兒生產那天,你還派人在宮中行刺,若非朕警覺,隻怕已遭你毒手,你倒是好手段,在我華國境內呼風喚雨幾十年。”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柳晉安忽而咆哮道,“大家不要信他所言,這裏麵沒有一句是真的,都沒有……”

他的話還沒說完,被人押上來的全身都是血的黑衣人們看向他的目光十分的鄙夷,這回不用再嚴刑逼供,隻因華國與胡國的民族仇恨,已經讓他們做出不同的選擇。

其中一名似領頭的人朝宇文泓磕頭道:“皇上,派草民前來行刺的人正是這所謂的相爺,草民是他培養出來的死士,草民就算可以為了使命而三緘其口死不承認。但草民是華國人,豈能為胡國的奸細賣命?”

“沒錯,皇上,他就是主使人,是他派我們借扮荀總管事臨產的樣子以期借機殺死皇上,好讓皇宮一片混亂,這都是他的計謀。”另外的黑衣人指著柳晉安將一切都坦承出來。

群臣中,柳家的姻親們臉上都一片悔意與愧色,他們都被這一個胡國奸細欺騙了幾十載,還讓自家的女兒或兒子與他家聯姻,一想到自家人的身上流著胡國之血就氣得渾身打顫。

“殺,皇上,這種人當誅。”朝臣們這回都咬牙切齒地道。

宇文泓背著雙手看向那假柳晉安,“你都聽到了,如果你再狡辯,那就顯得十分的不明智了,這已經是證據確鑿。當年你奪得真正的柳晉安的身份戶籍後,一把火將那家客棧燒光了,然後到京城應試,從而借此掩護起來。後來你怕會東窗事發,派人去將一整村的人都殺光,這樣你就可以高枕無憂,果然好計策,好膽識。”然後表情一狠,“將這奸細拿下。”

頓時一群侍衛都衝了上去意圖抓住這“柳晉安”,“柳晉安”的身體一閃,抓著那人手中的刀將其抹殺,搶得一把刀在手中,連殺數人,身形極其的矯捷。

人人都看傻眼了,柳相是文臣,從來沒有人想過他會功夫,並且殺人還如此的迅速,他所處的那一塊地方已是狼籍一片,數名侍衛都倒地不起,這時沒有人再懷疑他不是胡國奸細?

“柳晉安”持刀笑看向宇文泓,臉上有著些許讚賞,“不錯,小子,敗在你手中我一點也不冤,這麼多年的陳年舊事你都能一一挖出來,不容易啊,連死屍都能找得到,我莫罕兒也不得不服你,幾十年了,我終於可以用一回本來的名字。”仰天長笑了數聲,那聲音頗有幾分草原男兒的豪情,少了幾分文人的陰鬱。

“過獎,比起你演了幾十年戲都無人察覺的本事,朕還差得遠了。”宇文泓回道,他老老實實地承認了,他反而還看得起他,總比當一隻縮頭縮腦的烏龜強。

莫罕兒的目光看向那具死屍,眼裏有著歉意,“他是一個好人,當年若不是他發現我病倒在客棧的馬廄裏,從而救我一把,也不會有我幾十年的冰火兩重天的生涯。要怪就怪他的命不好,他跟我說了太多他的事情,他的妻兒,他的家鄉,他要進京趕考然後衣錦還鄉給妻子掙誥命夫人當當,就因為他說得太多,我才會起了歪念,這是多麼好的機會,暉州距離京城遠隔千裏,隻要小心無人能發現我是假冒的,這一冒就冒了四十幾年……”

他的眼裏有著無限的感慨,一刀將衝上來想要擒他的人砍死,如果不是他後來起了貪念,這華國的大好河山他為什麼不能據為己有?因此他錯過了吞並華國的最好時機,在靖難之役上沒有傾全力助胡國攻陷周思成的大軍,當時的他握著華國的機密夜夜在院子裏踱步,他想要為自己付出的幾十年尋求一個合理的補償,他也有資格成為華國的新皇帝。

他在胡國也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父親是胡國八大部落的首領之一,母親卻是華國女奴,自小因身據胡華兩國血統,人人都肆意地欺辱他,為了爭一口氣,為了母親能有好日子過,他才會向父親提議潛入華國,除去第一將軍世家這個阻礙胡國鐵騎進取華國的障礙,父親那一夜才第一次睜眼看著他這個衣衫襤褸的兒子,眼裏有著算計之意。

那一夜過後,他踏上了到華國的征程,離開了故土,一離就是五十年啊,人生能有多少個五十年?離時他尚是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此時已是兩鬢斑白的老人,手中的大刀肆意的舞動,如行雲流水般地帶去了多條人命。

他不甘就此被抓,兩眼看向荀真,隻要抓到她,興許可以以此為人質逃出帝京,當年他逃了一次,沒有理由現在不能逃,可惜她並未將那個小太子抱出來,那個才是最有價值的人質,不過她也不差,帝王一心一意鍾愛的女人。

宇文泓時刻警惕地看著莫罕兒,當看到他原本的三角眼,現在明亮了許多的眼睛盯著荀真時,已是向荀真的方向踏一步,擋在她的身前,沉著臉看著莫罕兒連殺數人意圖跳過來。

孫大通也緊張起來,忙著侍衛及太監將帝王與荀真二人圍起來,不讓他們有一點閃失,然後讓一群弓箭手圍著,不敢怠慢。

荀真的目光卻是落在身前高大的背影之上,有他在,她安心得很,在場之人都一臉緊張,惟獨她能悠哉地吃著東西。

宇文泓看到柳晉安準備從中空處跳過來,遂道:“拿箭來。”

孫大通忙將弓箭遞給宇文泓,宇文泓冷冷一笑,目光與莫罕兒的目光對上,手卻是彎弓搭箭,瞄準他的右手腕,三隻冷箭“咻”地一聲射出。

莫罕兒知道宇文泓是不會下令讓弓箭手將他射死,但也不曾想到他能拉開一弓射三箭,當箭向他而來時,他揮掉其中一箭,腳步一錯,避開了一箭,哪知最後一箭卻是射到他的手腕處,手腕中箭後一疼,握刀的手一鬆,大刀就此離去,從中空掉下去砸到了戲台上,好在此時已無人唱戲,故而無人受傷。

他卻是剛好一腳搭在離皇帝隻有丈許的橫欄上,一侍衛持刀一攔,遂從橫欄上摔向裏麵的木頭回廊上,頓時數把大刀指向他的腦袋,此時儼然已是輸了。

宇文泓將弓箭扔給孫大通,挑眉道:“莫罕兒,你輸了,來人,將他押到天牢以待發落。”

“爹。”柳太後輕喃一聲,看到自己蒼老的父親手腳被縛的狼狽樣子,心如被針刺一樣,雙目不由得惡狠狠地看向宇文泓。父親向她坦承身世太遲了,不然她當日一定不會讓這個不能掌控的人坐上皇位,如果換成是那位七皇子或是三皇子也好,局麵一定比現在好。

安幸公主的臉色發白,兩手緊緊地攥緊母親的手,現在才知道她身上有胡國的血統,這讓她如何能抬起頭來?目光含怨地看著兄長的背影,都是他,她才會落魄至此,沒有了柳軻,隻能如行屍走肉般生活,這都是兄長害的。

一代權相隻能被人如拴狗一般地拉下去,即使他想要走穩一點,但那些個侍衛不會給他機會,手中的繩索一鬆一緊,看他跌在地上像狗吃屎一樣,他們方才覺得解恨,這胡國奸細謀害忠良,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