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卻是由衷的替荀真高興,對於丈夫那點小心眼她視而不見,也不看自己那隨處拈花惹草的性子能與皇上相提並論嗎?就他那風流事可以寫幾籮筐的紙了,絕對不比那死鬼柳軻少。
宇文渚一看妻子不高興,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言語了。
宇文泓喚孫大通將他桌上的禦酒端去給老宗親,“三叔公,朕身為皇帝,自然會負皇帝的職責,也必定會生下皇位繼承人。”
就在那三叔公感激涕零地接過禦賜的酒後,剛要大喊“謝主隆恩”時,一直安靜的柳太後卻是朝他一瞪,然後看向宇文泓瞬間變冷的麵容,不懼地冷笑道:“皇上高興得太早了吧?她懷的就一定是皇嗣嗎?”
荀真一直在屏神靜氣留意著柳太後的一舉一動,果然,聽到她還是要借此攻擊她,“太後娘娘此言是何意?難道荀真會拿這個瞞騙皇上嗎?娘娘莫不是以為皇上是智障,任人欺騙?再說荀真腹中這龍種自有敬事房的檔案又有禦醫的診斷,這些都是皇上知曉的,你憑何信口開河誣蔑荀真的清白?”
“你根本就在狡辯,你懷的是龍種還是野種,自己心裏清楚?別忘記了你可是在宮外住了數月之久,你別把我們都成傻瓜耍,荀真,我告訴你,哀家絕不會允許你混淆皇室血統。”柳太後一派威儀道。
宇文泓卻是不悅地開口,聲音嚴厲道:“太後,朕對你也忍無可忍了,拜托你有點長輩的樣子好不好?那可是你的皇孫,是朕的長子嫡孫,你怎可如此誣賴他的存在?別拿這事來做文章,朕對於這孩子的來曆一清二楚,真兒有孕一個多月,這都是有太醫院的檔案為證的,朕雖然也是在昨日才知曉,今日即公布這喜訊,你倒好,不為朕欣喜就算了,還說那些傷人的話,質疑朕的長子,太後,你這還像個長輩的樣子嗎?”
柳太後的臉色一紅,不知是羞紅還是怒紅的?手中握緊那鳳頭權仗,手指骨都凸出了,“皇上,哀家這都是為了你著想,你倒是呂洞賓咬狗不識好人心,哀家怎能讓人欺騙你?你現在隻認得她,當然隻相信她的話。”
柳太後的話讓眾人又開始議論紛紛,荀真的胎到底是不是皇帝的?但是依皇帝的精明勁,沒有理由會弄錯?這麼一想,覺得這懷疑倒有些無稽之談了。
高文軒站起道:“荀總管事有孕是可喜可賀之事,太後娘娘這猜疑真是寒了人的心,若臣沒記錯,荀總管事回宮已有月餘,怎麼可能身懷的不是龍種呢?依醫道而言,三十天即可以確診出滑脈,太後這是怕輸了賭局要前往皇陵為先皇守陵,所以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實在有失太後娘娘的風度。”
其他的朝臣一看站起來反對柳太後那惡毒之言的人居然是她的女婿,頓時遣責的目光都集中到柳太後的身上,這樣中傷未來太子的話實在罪不可饒,若她不是太後,定要抓來勾舌根。
有朝臣也義正辭嚴道:“太後娘娘這猜測無端而又無證據可證明,這些話就是對皇上的極不負責任,這不是天下至尊的太後所說之話,荀總管事本身是宮女,懷上龍種是自然而然之事,沒有才叫不自然不應該。”
“沒錯,娘娘身為皇上的長輩,豈能因賭約輸了而如此惡意攻擊未出世的小皇子?這非華國之福,皇上正值壯年,讓女人有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同樣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臣也看不過眼了……”
一直以來荀真在朝臣的眼中都是沒有好感的,即使她有一個手握兵權的哥哥,還曾是華國至尊的第一將軍世家之女,但就因她獨寵後宮,獨霸帝王之愛,這讓她始終都站在朝臣的對立麵。
但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這樣了,她懷上龍種之後,就是華國現今最需要保護之人,對於皇嗣的誕生他們是盼了又盼的,現在她終於履行了一個後宮女人的職責,荀真,已經無可指謫。
宇文泓覺得這群臣子總算沒有白養,在關鍵時刻還是極其有用的,目光與荀真的一雙水眸對上,都從彼此的眼裏看得出來一路走來的艱辛,選擇今天公布這喜訊也是深思過的。
荀真的心裏沒有一刻像今天這樣安定,與帝王牽手實在要承受太多了,過去的一年她瘦弱的雙肩幾乎已經扛住了如幾座山那般高的誹議與流言,好在都咬牙一一撐過來了,雙眼看到柳太後瞬間變白的臉色,輿論從所未有的站在她這一邊,隻因她肚子裏懷的孩子。
柳太後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一直以來她都記得她是太後荀真是宮女,所以她比她占有優勢,現在才驚醒一旦她懷上龍種,那麼她們的地位就要掉換。即使心裏恨得要命,但是她卻是不動聲色,咬著唇聽著這群自以為是的朝臣對她的攻擊。半晌,淡淡道:“皇上,你不製止嗎?她懷上身孕是大事,難道孝道都可以不要了?”
“太後不用覺得心裏不平衡,為老也要尊,這樣才能得到人們的尊重,太後質疑朕的皇嗣之事本就沒有道理,所以才會群情洶湧,還請太後三思而慎言。”宇文泓也淡道,斜瞟了她蒼白的神色一眼,“再說古語不是有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嗎?朕現在正在遵先人的教導。”
柳太後沒想到他倒是道理一籮筐,剜了他一眼,這小子果然從來沒有將她放在眼裏,看到坐在她對麵的荀真正挾菜吃了起來,她的自在悠然更能襯托她的處境尷尬。
半晌後,宇文泓方才站起來揮手道:“眾卿家都歇歇吧,太後已知失言,不該對朕的皇嗣持懷疑態度……”
安幸公主坐不住,這些人不會明辨是非嗎?
她母後為了宇文皇室鞠躬盡瘁就換來了他們的指責聲?還有皇兄,一定是被荀真那賤人蒙騙在鼓裏,遂站起來打斷了宇文泓的話,“皇兄,皇妹有所質疑,雖說樣樣證據都證明她是在宮裏懷上龍種的,但就是這樣才可疑,如果不是心虛又何必這樣說?分明就是在宮外懷的孩子,硬是要說在宮內懷上,這不是欺君之罪還是什麼?”
柳太後看了眼女兒那憤慨的表情,還是自己的女兒靠得住,目光一移到女婿那張俊臉上時,這個負情漢,一再壞她的事情,“皇上,如果她是行得正之人,敢不敢讓哀家所請的名醫前來診脈?”她的權仗又指向荀真,“我們在這兒吵沒有意義?隻要一聽脈即可知她是何時懷上孩子的?”
荀真冷冷一笑,“太後娘娘莫不是將荀真當成了傻子吧?安幸公主所說亦是非常可笑之事。”
宇文泓的表情很冷,居高臨下地看了眼柳太後母女,“太後,你們母女質疑真兒的胎是在宮外懷上的,還說要派人前來診脈你們才會相信,可你們怎麼以為全天人都是蠢的?這樣明顯的栽贓之舉誰會看不出來?你們指定的大夫隻怕一早就收到了柳家的好處,自然會說出對你們有利的話,瞎了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如真兒所言,別將別人當傻子來耍。”
朝臣中有人這回也譏笑出聲,這種招數不足以取信於人,柳家指定的大夫給荀真把脈,那不是隨便愛怎麼說都行?這種伎倆實在不太高明。
柳太後的臉色一綠,本來讓父親去準備的看來派不上用場了,這一回上至皇帝下到朝臣都態度一致,荀真不過是懷孕而已,他們就這樣偏向於她了?“皇上質疑哀家有失公允,哀家自知一心隻為皇室著想,為皇上著想,不過哀家始終不相信她懷的是龍種,她回宮不過是個來月,怎會這麼快就懷上了?”
一些後宮妃嬪也不甘寂寞,這回也跳出來道:“皇上,臣妾也懷疑,如果不驗清楚,那麼皇室的血統就會受到玷汙。”
“雖然宮女同樣也有為皇上生龍子的義務,但是荀總管事這事還請慎重對待,確保一定是龍子。”
“……”
柳晉安聽到後宮妃嬪的話後,這才站起來道:“皇上,有質疑聲不正是證明大家對這龍種有所懷疑嗎?為了堵住那些質疑的聲音,無疑是當眾診脈最有說服力,老臣也不是偏向太後娘娘,而是陳述己見,皇上若不堵住這種聲音,將來龍子的正統身份是會受到天下人的質疑。”
這一番看似沒有偏頗的話,卻成功讓那群支持荀真的朝臣安靜下來,確實如此,如果今天不拿出讓大家都心服口服的證據,那這孩子一生都要麵臨這種風言風語。
荀英這時候才做聲,“那依柳相之意,是選用柳家所推出的大夫嘍?哼,這算盤打得好啊,皇上已經駁斥過了,柳相莫非年紀大了沒聽清?”
“荀將軍不用如此譏嘲本相,本相也是為了華國的江山社稷著想才會這樣說的,太後娘娘的猜測雖然不太靠譜但細思卻仍是有道理的。”柳晉安抬頭看向宇文泓,“皇上,還請采納老臣的建議。”再看向荀真,“荀總管事,你是母親,難道希望兒子一輩子都要被人議論紛紛?”一會兒後,微掀眼簾道:“滴血驗親也是可行的,但是這必須要等孩子落地後才能進行,時日太久,隻怕對荀總管事會更不利。”
他的心中也不肯定荀真這胎是不是在宮外懷上的?但是有得賭自然要賭一把,這是他奉行了一生的政策,所以他賭到了這華國宰相的位置。
荀真的黛眉緊蹙,柳家的不依不饒,就是要賭她確切懷胎的天數,要一擊置她於死地,意料之中的事情,柳晉安倒是有一句話說對了,如果今天不將質疑聲都平息下去,那她的孩子就要麵對一生,當初曹婆就說過,要她盡量不要讓自己卷入這種惡意攻擊之內。
宇文泓卻是麵容鐵青,這種質疑聲不但是對荀真的質疑,同樣也是對他的質疑,一拍麵前的案桌,那大力一拍,聲響極大,所有人都心中一跳,急忙跪下,驚忙急呼:“皇上請息怒。”
他卻是麵色嚴厲地一字一字道:“朕已經說過了,荀真懷的是龍種,你們還要提什麼當眾診脈驗明自身?眼裏還有沒有朕?當眾驗脈之事絕不可取,朕是天子。”
“皇上英明。”荀英道,“這本身就是無稽之談,是太後娘娘為了賭輸後不守約定去皇陵的借口,這本身就是用心險惡之舉。”
“沒錯。”高文軒道:“臣是太後的女婿,這回也是仗義執言。”這話立刻招致安幸公主的怒目而視,他對荀真的那份情至今未消,能瞞得住誰?繼而更恨坐在上麵的荀真。
朝臣的聲音由一麵倒已經發展到兩派聲音,尤其是禦史大夫,之前他們很能義正辭嚴地遣責柳太後,現在又自以為是地要荀真當眾驗脈,這樣可以堵住眾人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