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看了一眼,沒有相熟的人,好在她也帶了紗巾,不太可能被人認出來。
“這兒挺熱鬧的。”宇文泓頓時來興趣了,看到那些前來求診的有小戶人家的婦人,也有大戶人家的,可見這個叫曹婆的老婦還是有點水平的,朝孫大通看了一眼,由他去安排聽診的事情。
荀真看了一眼那些等候的人,沒多時,有一年輕的娘子由侍女扶著從屋子裏麵出來,臉上泛著喜悅,看她小心翼翼地提著裙擺坐上馬車的動作,看來應該是有喜了,真有那麼靈?荀真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再然後就有一名梳著丫髻的青衣使女出來,脆生生地喊道:“下一位。”
立時就有一對小夫妻遞上號碼,青衣使女看了看,遂銷號,領著她們進了那中間最寬闊的一間堂屋。
“皇上,老奴去拿號了,隻怕今兒個輪不到我們,前頭還有十來個人等著,聽說這婦人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即不再診病……”孫大通為難地道,所以他們來得遲隻怕等不及。
荀真心裏有些焦急,他的時間很寶貴的,今兒個能抽時間陪她前來已經是特例了,“這怎麼辦?”
宇文泓看了一眼那些等候的人,朝孫大通道:“你去給她們銀子,讓她們先回去,將號讓給我們。”
荀真睜大眼睛,這樣也行?
隻見孫大通會意地上前去給那些人塞銀子,讓她們先行回去,雖然有人欣喜地接了銀子坐上馬車回去了,但也有財大氣粗者不買賬,但在孫大通的軟硬兼施下,嘴裏有些罵罵咧咧地,但一接觸到宇文泓那板起來威嚴的臉孔,頓時不敢再說什麼,拿過孫大通遞上的銀子趕緊回去,一時間,欄柵外的空地上哪裏還有人與馬車的影子,空曠了不少。
好長一段時間,荀真等得腳有些酸,看到宇文泓沒有不耐煩的神情,這才稍稍有些許安心,看到之前進去的那對小夫妻出了來。
而那青衣女使出來後看到本來有不少人在此等候,現在都散了去,不由得怔了怔,隨即看到孫大通將一大堆號碼牌塞給這小丫頭,“該到我家主子了吧?”
青衣女使的眉頭皺了皺,將一堆號碼牌塞回給孫大通,氣呼呼地道:“我們婆婆說了,凡是這樣的人一律不看診,你們回去吧,下回按號來才會看。”
“你個小丫頭怎麼說話的?”孫大通在宮裏多是別人看他臉色,他何嚐遭到別人這般的白眼?遂不禁怒了起來,而且上回來的時候沒見著這裏還有這麼討人厭的小丫頭,遂道:“叫你家婆婆出來。”
荀真皺了皺眉,這樣勉強隻怕對方就算答應給她看診,隻怕也會不盡心吧?“你快製止孫公公吧?不然我們隻怕又要失望了。”
宇文泓握著她有些冰冷的手,“由得孫大通去鬧,他知道分寸的,不會壞事,那老太婆一出來看到他,即會知道我們是什麼身份的人?”
荀真道:“就怕會引起她的反感,現在是我們有求於人家,而不是人家有求於我們,萬一人家不樂意,也許遭殃的還是我們?”
宇文泓知道她說的也在理,遂笑道:“真兒,你也不用愁眉苦臉,她在宮裏待過自然懂得趨吉避凶,不肯進宮隻是怕進去了就出不來了,隻要我們的態度好,她還有何不滿意?”以他的帝王之尊肯在這兒等上這麼久已經夠紆尊降貴的,隻要小女人能開開心心地懷上孩子,那麼這點付出也不在話下。
“我說不過你。”荀真扁了扁嘴道。
果然,在孫大通一番地吵鬧之下,裏頭的銀發老婦皺眉拄著拐仗出來,一看到是孫大通,趕緊想要回去關門,上回這老太監就沒安好心,現在又來隻怕還是提進宮那檔子事。
“曹老太婆,好了,你也別躲了,我家主子不要你進宮伺候,已經親至了。”孫大通冷哼道,雖然他進宮的時候也聽聞過這曹老太婆的本事,但卻沒有交集,不過那會兒他是小太監,後來聽聞她無緣無故地死去了,所以當年在文菩庵裏初見的時候,愣是沒認出來這老太婆就是那個曹嬤嬤,還以為後來被唐皇後給秘密處死了,哪裏知道這老太婆居然能從唐皇後的手中逃出生天?
“什麼?你說主子?”曹婆驚愕地停步回頭看向孫大通,突然越過他看向一旁等候的宇文泓與荀真,眼睛突然瞪大了,她是見過先皇的,自然一眼就能認出宇文泓來,這就是當年她親手接生的孩子?
宇文泓牽著荀真的手走向曹婆,看到她險些跌坐到地上,遂眯著眼睛靠近曹婆僅用她能聽到的聲音道:“起來,朕親自前來不是看你驚恐的樣子,放心,朕也沒想到要你回宮或取你的性命,好好地給她看症。”
曹婆這時候才算回過了魂,年紀越大越不中用,二十多年前時尚敢與皇後討價還價,不然最後如何能活得下來?她當年人雖然離開宮廷,卻時時要受到宮裏之人的製肘。
定了定神,她這才一臉鎮定地給宇文泓行禮,至於荀真,雖是初會但卻聽聞過她的事情,尤其是額頭的那朵鮮豔的紅梅更是將她的身份顯露出來,“這位就是荀總管事吧?”
安幸公主府。
安幸公主的手撫著肚子,怎麼就懷上了表哥的孩子呢?這下可怎麼辦?特意找了柳心眉說話,就是希望她能給柳軻施壓,主動休妻給她騰位置,這樣她才好向那狠心的兄長提與駙馬和離之事。
高文軒似忘了她的存在一般,已經很久沒到這公主府了,自然她也是慶幸的,實在不想受他的折磨,隻是一想到要放任他與那個新婦卿卿我我,她的心裏就十分不平衡,但是現在顧不上這個,如何給肚子裏的孩子一個合法的身份才是重要的。
挺著腰正在屋子裏踱來踱去的她突然看到有陌生人正進入她的房間,遂端著公主的架子道:“你們要幹什麼?外頭的宮女幹什麼去了?居然讓陌生人進出我的房間?”
“駙馬爺吩咐了,絕不可能讓那孽種來到世上。”其中一名一臉嚴厲的婦人道。
“什麼?是高文軒派你們來的?”安幸公主怒道。
但是卻無人答她的話,那個嚴厲的婦人根本沒有將她當公主對待,而是示意帶來的人將安幸公主的四肢綁起來,強行灌下墮胎藥。
安幸公主越掙紮,喝下的藥就越多,想到高文軒以前也試過遣開她身邊的人就進來折磨她的事,這事情像他會幹的,手中的拳頭緊握,沒想到他會這麼狠心,不給她的孩子一條活路,讓她守活寡,現在還要流掉她的孩子……
眼淚一串串地滴落,安幸公主無力地癱軟在地上,下身的血水染濕了裙擺,看起來觸目驚心。
“表妹,這是怎麼了?”柳軻進來時,狀似一臉驚訝地道,然後又怒吼了一句,“是誰害你成這樣的?你身邊的宮女與太監呢?都死到哪兒去了?”
“表哥,是高文軒,是那個魔鬼一般的男人,我以前是眼瞎了,才會非要嫁他,表哥,我們的孩子,我本想著讓你休妻娶我,現在……”安幸公主伏在柳軻的懷裏失聲痛哭,“我絕不會放過高文軒,一定要他死才行……”
柳軻聽著安幸公主在那兒詛咒高文軒,在她看不到的時候,嘴角輕輕一勾,一抹得意的笑容浮在唇角,但在她看過來時,卻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安幸,你懷孕的大事為什麼不告訴我?早知道我一定想法子讓你擺脫掉高文軒,現在你的孩子流產了,高文軒怎麼可能會與你和離?再怎麼樣他都是駙馬啊……”
安幸公主一聽這話,哭聲更為響亮。
因為安幸公主不會做人,所以府裏的人沒有多少人與她一條心,再加上現在她不得新皇帝的寵愛,更是沒人將這任性妄為的公主放在眼裏。
所以才有了他柳軻的機會,隻怕安幸公主到死也不會知道真正要她流產的人是誰?趁機在她耳邊挑釁道:“安幸,可憐的安幸,高文軒是皇上的重臣,怎麼可能會為了你而嚴懲他,你這隻是癡心妄想……”
安幸公主的身子頓時一僵,緩緩地抬頭看向柳軻……
此時的荀真正由那曹婆給診脈,問了一些細節,還檢查了一下身體,宇文泓原本背著手在這簡陋的屋子裏看著外麵的景致,聽到身後的聲響,回頭看到荀真出來,上前扶著她的手,看向曹婆,嚴肅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本來不是什麼大事?”曹婆洗了洗手,此時已經沒有了麵對帝王時的驚恐之色,而是一派嚴肅地醫者臉孔道:“她的症狀原本不太嚴重,初經來時應該有痛經的症狀,輕微的宮寒,當時隻需調理就可,但是在該調理的時候沒有那麼做,有人暗地裏給她下過藥,是不利於懷孕的,而且這味藥還加重了她宮寒的症狀。這一年來又一味地強用補藥,沒有真正對她的身體下對症,兩相一衝,熱燥之下寒意更重,所以才一直無孕,若是再拖過明年,隻怕她今生是懷孕無望了。”
皇宮裏從來不缺這種戲碼,曹婆也見慣不怪,隻是那個下藥之人還是沒敢下重手,不然荀真隻怕一早就能判定無法懷孕。
荀真的手緊緊地攥緊宇文泓的手臂,有條件這麼做的隻有一個人,楚嬤嬤的身影立時浮現在她的眼前。
恰在此時,屋外有人輕聲喊,“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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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感謝送票票給某夢讀者!
138章至142章有一次修改,訂閱過的親們可以回頭去看一看。
不好意思,本來以為可以早上更的,但是修文修到了天亮六點鍾,某夢實在撐不住了,要去睡一睡,所以更親才會晚了,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