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嬤嬤得了密令,隻是冷冷地道;“無可奉告,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劉老娘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兒離去,衝出門外,見到秋玉蝶也一臉不忿地被押著去前堂,這才稍微安心了些許,隻願這回女兒能全身而退。
魏家前堂,這次魏家的大事連魏老太爺都驚動了,還連魏家幾房人都全體出動,畢竟害人子嗣之事在魏家的曆史上還屬首次,所以魏家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荀蘭因懷有身孕又是當事人,魏老夫人特意給她安排了座位,怕把她給累著了,這本來是出格的舉動,但是有魏家大夫人在一旁問候了幾句,其他幾房的人這才不吭聲,連最愛做出頭鳥的人都不做了,他們又何必做討人厭的事來。
荀真坐在荀蘭身邊的繡礅上,本來魏老夫人給她安排了座位,但她卻推拒了,畢竟她姑姑表麵上的身份隻是破落戶的女兒,若是給她太好的待遇別人看了也會眼紅的,所以還是低調一點好。
魏綸鐵青著神色看著自己那一妻一妾被押進來,這兩人怎麼就不能安份一點呢?本來在他心想大錯已經鑄成了,這一妻一妾畢竟也是跟過他一場的人,凡事也不好做得太絕。
秋玉蝶畢竟是正室,一進來,即昂著頭道:“喲,這是什麼架勢?公爹,婆母,你們擺出這個架勢來是給誰看的?別以為上回我爹答應了你們魏家的條件,你們就可以隨意欺侮我?若是再……”
“跪下。”魏老夫人怒喝了一句。
秋玉蝶被這一嚇,下意識地就跪下,但很快回魂,忙道:“我做錯了什麼?這段時日我都安份守己地待在自己的院子裏,沒做過什麼‘好事’被你們盯上。”
“秋玉蝶,如果你還認是魏家的媳婦,就給我把嘴閉上。”魏綸不耐煩地喝了一句,目光又看向一旁裝乖巧的劉姨娘。
隻看到這劉姨娘的反應與秋玉蝶正好相反,擺出一副小媳婦的臉孔來,上前施禮道:“給老太爺、老夫人請安,婢妾上回在蘭側夫人那兒說話不中聽,被爺罰在屋子裏反思己過,這段時日都沒出過門,不知婢妾做錯了什麼?還請老太爺與老夫人指出。”感覺到魏綸看向她,她忙又給魏綸行了一禮,“老爺,婢妾是真的知錯了,不會再亂說話惹蘭側夫人生氣,不會私自跑到蘭側夫人的院子裏讓她堵心,老爺就原諒婢妾一回吧,看在哥兒的份上。”
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秋玉蝶,不用別人嗬斥趕緊在秋玉蝶的身後也跪下,這回有誰敢指責她的禮數?
魏綸聽了這劉姨娘一通話,手中的拳頭暗握,現在越發看清這個女人虛假的麵目,什麼靜思己過?都是騙人的玩意兒,由頭到尾根本就沒有一點點改過,到現在還想在內宅裏給阿蘭抹黑,真真可惡,想到以前自己還與這女人翻雲覆雨,現在想來都惡心,狠狠地瞥了她一眼,竟別開眼去不欲多看。
荀蘭的目光在魏家一眾親戚上掠過,果然有不少人的目光同情地看向劉姨娘,甚至還有人用指責的目光看向她,認為是她逼得劉姨娘走投無路的,是她霸著魏綸不放,心中自是憤憤不平,感覺到侄女握住了她的手,朝侄女感激地一笑,真兒說得對,這劉姨娘不能輕易放過,不然她在魏家的大宅裏注定難得好。
荀真看到姑姑的表情漸漸放鬆,氣息平和下來,這才放下心來,就怕她一時氣不過小產就麻煩了。目光這才看向劉姨娘,這個女人真是不見棺材不流淚的主,都這樣了,還想要使計扳回來,這回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給她機會了。
魏家大夫人冷冷地開口,“劉姨娘,你先別說得那麼好聽,蘭氏好歹是三叔的側室,你怎麼能害她的子嗣?以往我也以為是蘭氏故意在擺譜,故意為難你,害三弟妹失了丈夫的心,現在才知道你們一個囂張一個來陰的,蘭氏就算有個三頭六臂也敵不過你們二人。”
荀蘭聽到這大夫人仗義執言了幾句,頓時感激地看向這一向嚴肅的大夫人,真兒說得對,她應該多多與這些魏家親眷來往。
荀真卻在這時候站起來,“剛剛這兩個丫鬟的供詞,大家都聽到了,一個指向劉姨娘,一個說是三夫人秋氏,我不管今兒個想下毒害我姑姑的人是誰?我隻想知道你們魏家打算如何處理?我姑姑現正懷著你們魏家的子嗣,所以今兒個我無論如何要你們魏家給我們姑侄一個交代,你們也別以為我們姑侄好欺負。”
魏老夫人一看又是荀真站起代荀蘭討個公道,不禁想要撫額,雖然這事她給自己打個招呼,但沒想到她會弄得那麼大聲勢,鼓動兒子將魏家所有住在宅子裏的人都請了來,看來這三房之事想要不鬧大都不行。“蘭丫頭,好了,老身說過一定會稟公處理,絕無偏頗。”
魏老太爺心底是不太高興荀真出頭這姿態的,但這丫頭是東宮的心上人,看那樣子將來魏家要巴結她的地方多得很,所以心裏也在叫苦連天。他也同樣有妻有妾,但就不像兒子的院子裏是一團亂,思及此,不禁狠瞪了一眼兒子,身為男人,連三個女人都擺不平,兒子真夠沒用的,丟盡了男人的臉麵。
魏綸哪會看不出老爹眼中之意,苦笑了一下,齊人之福,那是在沒有心上人的情況下才能享的,隻要心中有人了,這福就不是福而是禍了,知道自己正成為魏家的笑柄,但也不得不憤怒地起身,“爹,若她們之中真有一方涉及到謀害我未出生的孩子,那請爹娘做主休了她們……”
秋玉蝶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了看那兩個同樣跪在地上的丫鬟,忙道:“我絕沒有下毒害蘭氏腹中的胎兒,再不濟我都是嫡母,沒道理去害它,這都是劉姨娘這賤人做的,不要將這罪名戴到我頭上來?”
劉姨娘趕緊帕子一抹哭道:“婢妾哪敢做這種事?連想都不敢想,這是有損陰德之事,婢妾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哥兒著想,難道就不怕報應嗎?”再大聲哭了幾句,“蘭側夫人上回小產之事就與婢妾無關,那次都是三夫人……”
這麼一說,眾人想起上回因為秋玉蝶,荀蘭的第一胎就沒保住,頓時目光都向秋玉蝶,果然還是主母惡毒。
秋玉蝶忙大喊大叫,“她撒謊,上回蘭氏確實是因為我才小產,但那是意外,我不想的,都是這賤人慫恿我,我才會一再地找蘭氏麻煩。”
魏綸一聽怒火上來,上前一腳將劉姨娘踢倒在地,“你居然在背後挑唆夫人做下這大逆不道之事?原來背後搬弄事非是你的拿手好戲……”
“沒有,老爺,婢妾沒有,都是三夫人給婢妾安的罪名……”劉姨娘忙爬起來哭著辯道。
“沒有?那天我親耳聽到你在挑撥我與蘭側夫人的感情,沒有?你當我是傻子啊,現在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到底是不是你暗中下藥準備害側夫人小產的?”魏綸狠顏厲聲道。
劉姨娘忙推說自己沒幹過,這不幹自己的事情,她是冤枉的雲雲。
秋玉蝶看到劉姨娘仍在那兒裝模做樣,不禁氣道:“你沒有?呸,騙誰去啊,在我院子裏你說話就不客氣,哪裏將我這正室夫人看在眼裏?更何況是蘭氏這側室?哼,她連我都藐視。婆母,若不信,可以將我院子裏的丫鬟都帶過來問話,看看她有沒有做過?”想到自己被她屢屢拿話噎著,心裏的氣由來久矣。
劉姨娘的眼裏這才有幾分驚慌,現在有幾絲後悔為什麼要去挑釁秋玉蝶這主母,現在這境況於自己越來越不利。
魏綸大怒,不待母親開口,就讓人趕緊去秋玉蝶住的院子去將那些個大丫鬟都帶過來回話。
荀真看著這個場麵越來越不利於劉姨娘,冷哼了一聲,看到那群人接二連三將兩人的爭吵都說了出來,秋玉蝶雖然占了上風,但做為一名正室連一個小妾都收不服,還淪為小妾取笑的對象,這主母當得有夠失敗的,尤其是這秋玉蝶因為真相被人揭開來,微有些得意,殊不知像她這樣的人實難當主母,抬頭看了眼魏老夫人,果然看到她眼中的不喜之意漸濃。
秋玉蝶洋洋得意地道:“看到沒,我說的一句都沒錯,這劉姨娘的眼裏都沒有我這正室……”
“夠了,你還覺得自己得意了是不是?她是小妾,你是大婦,連這個道理都分不清?”魏老夫人朱氏怒喝一句。
秋玉蝶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雖然將劉姨娘不敬她的事抖了出來,但身為三房主母的她不需要別人的同情,需要的是別人的敬重,可她這樣的人能讓人敬重嗎?越想越不妥,臉色漸漸凝重起來,不敢再痛打落水狗。“總之,我沒有害蘭氏腹中胎兒的嫌疑,這指證我的丫鬟興許是被人收買來陷害我的?”
劉姨娘臉色白一陣青一陣,顧不上別人鄙夷的目光,忙磕頭道:“婢妾隻是一時被氣急了才會怒火攻心地說了對夫人不敬的話,絕對不是有心的,請爺明鑒,請老太爺與老夫人明鑒。雖然婢妾有一張惹禍的嘴,但是絕沒有那害人之心,這丫鬟說的話怎可信?婢妾連門都沒出一步,如何下毒害蘭側夫人的胎兒?”
秋玉蝶也忙喊一句,“我有好幾天未出屋了,因為外麵還在為皇後娘娘舉喪,我一連好幾天也在院子裏,實在沒有害蘭氏的舉動。”
至此,所有人都迷惑了,問題的焦點都落在這兩個丫鬟的身上,其中一個早已是冷汗涔涔。
荀真看到她們的神態,朝那冷汗涔涔的丫鬟喝道:“你冒冷汗幹什麼?莫非你撒謊所以心虛?說!”
“奴婢……沒有……”冷汗涔涔的丫鬟磕頭道,可那心虛的樣子都落在眾人的眼裏。
秋玉蝶也不放過這發難的機會,朝那冷汗涔涔的丫鬟厲聲追問,那丫鬟開始心慌,回答上錯漏百出,一會兒說這樣,一會兒又說那樣,沒個章法。
劉姨娘心慌起來,“三夫人這樣問,誰都會出錯?她明明看到的是三夫人身邊的人去下藥的,這第一證詞沒有錯……”
“呸,你還好說,那個丫鬟不也說看到是你身邊的人去下藥的嗎?”秋玉蝶反擊道。
荀真瞄了一眼魏綸,魏綸身為這家主,看到妻妾當場爭辯,臉早就氣青了,大喝了一聲,看到那兩個女人閉上嘴巴,這才朝臉色同樣難看的父母道:“爹娘,上回那個指證秋氏害哥兒的丫鬟現在終於說真話了。”
劉姨娘聞言抬頭看向魏綸,說真話了?她的心裏頓時就是一驚,心生不安,再看到那個丫鬟被人押上來。
“上回就是你這個賤蹄子嫁禍栽贓給我的,快說,到底是何人指使你的?”秋玉蝶怒罵道,上次吃的那個死貓現在想來還有氣,兩眼惡狠狠的。
那個丫鬟許是被嚇怕了,一看到秋玉蝶那惡狠狠的樣子,頭一縮,吞了口口水,同時也看到劉姨娘投來的警告目光,苦笑了一下,現在劉姨娘的警告威脅在三老爺的手段下是小巫見大巫,所以趕緊道:“那次是劉姨娘指使奴婢說謊的,她給了奴婢一筆銀子,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她還拿奴婢的家人的前程來威脅奴婢,說是若奴婢不照做,她娘就要將奴婢的妹妹嫁給那得了花柳病的人做小,奴婢真是怕啊,所以才會聽她的指使,將髒水潑到蘭側夫人的身上,側夫人精明揭穿了,惟有將一切推到三夫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