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蘇嘉沐是不相信穿越等怪力亂神一事的。
直到此刻她穿戴繁瑣的鳳冠,被裏三層萬三層的“褥子”式錦袍圍了個嚴嚴實實,臃腫的像剛挖出來的木乃伊。
她這才意識到:
——她好像穿越了。
眼前還有一堆太監宮女們正趴在地上低聲哭泣。
場麵之靈異驚悚,讓她險些當場去世。
“皇後娘娘,陛下隻怕是不行了…”
蘇嘉沐向來是個適應力良好的正直青年,她並不愛看那些勾心鬥角的後宮文,對做皇後也沒有什麼期待。
不過她雖然對做皇後沒什麼期待,卻對活著這事萬分期待。
既來之則安之,誰還不會cosplay了?
隻是老公死了,她這個做老婆的也應該流點眼淚吧?就算不痛哭流涕,也得哀痛不已吧?
蘇嘉沐便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裙子太厚,根本不痛。
而不遠處那明顯氣勢森然的太監好似發現了她臉上的不對勁,蘇嘉沐心上一凜,隻能痛定思痛地捏了一把自己虎口處的軟肉。
劇烈的疼痛向她襲來,眼淚不可抑製的流淌而下。
隨後幾個宮女太監俱都抬起頭,震驚不已地望著她…她的“表演”。
“皇上,皇上,都是臣妾不好,如果臣妾能多關心您幾分,您就不會…,都是臣妾的錯,臣妾要和陛下生同衾死同穴…”蘇嘉沐捂著臉大哭道。
哭聲之尖銳刺耳,讓外頭正在掃廊下的小宮女都抖了三抖。
等蘇嘉沐鬼哭狼嚎完,那頗具威嚴的太監才踱步上前,似笑非笑道:“娘娘快隨咱家去乾清宮吧,陛下正等著娘娘呢。”
說著,他還從鼻間裏擠出一聲冷哼,隻對腳邊的太監罵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幫娘娘收拾收拾,娘娘雖被禁足在這冷宮,卻也是咱們的主子。”
哪怕蘇嘉沐再遲鈍,也聽出了這太監嘴裏的譏諷之意。
原來自己的便宜老公還沒死啊。
一個關在冷宮裏的不受寵皇後,在皇帝還沒死時卻莫名其妙哭成這幅樣子,著實是有些不安好心。
蘇嘉沐尷尬地理了理自己的碎發,戲太多了,收一收。
等宮女太監們將笨重的蘇嘉沐攙扶到候在宮殿門口的步輦上時,她才長籲了一口氣。
而到了乾清宮後,一旁的貼身宮女偷偷瞥了一眼"汗如雨下"的蘇嘉沐,善解人意地開口道:“娘娘…不如咱們悄悄去偏殿脫件外袍。”
娘娘今日也不知是怎得了,竟出了這麼多的汗,雖則美人香汗風韻猶存,可在陛下麵前失儀實在是不雅…
而那威風凜凜的太監立刻遞了個眼刀過來,隻是他如今也不敢不把這不受寵的皇後娘娘放在眼裏。
林貴妃雖得寵,平日裏將皇後娘娘壓的喘不過氣來,可她娘家勢大,有外戚幹政的危險。
陛下此時將皇後娘娘從冷宮裏放出來,為的是……
思索了一陣的張德清立刻斂起了臉上的不耐之色,隻伏下身子對蘇嘉沐笑道:“娘娘定是累了吧,不若娘娘去偏殿休息片刻,奴才去回稟陛下。”
蘇嘉沐:“……”
這個太監當真會變臉。
來到偏殿的蘇嘉沐由著自己的貼身宮女替她淨麵換衣。
隻見那麵容秀麗的宮女苦口婆心地開口道:“娘娘,這可是咱們最後一次機會了…”
什麼機會?要去行刺皇帝嗎?
腦補了一大堆虐戀情殺情節的蘇嘉沐一張俏臉脹成了豬肝色。
她不敢啊,她可是三好青年,連雞都不敢殺的那種。
而蘇嘉沐這幅作態在那宮女的眼裏儼然又是一副倔強不肯聽命的意思。
那宮女立刻淚眼朦朧地跪了下來,聲淚俱下道:“娘娘,丞相大人已經娶了正妻,娘娘也入宮三年了,婉兒這條賤命不算什麼,娘娘也該顧惜自己的鳳體啊。”
話畢,蘇嘉沐臉上的豬肝色瞬間變成了酡紅色。
什麼皇後□□與臣子不得不說的秘密。
原來這個皇後心裏裝著別的男人,怪不得會被皇上關到冷宮裏去。
連皇帝身邊的太監都敢對皇後疾言厲色,足以證明那皇帝有多討厭原身。
蘇嘉沐正在措辭之際,卻聽得那婉兒繼續哭訴道:“娘娘前日裏已經尋死過一次了,可丞相大人早已娶了嬌妻美妾,不知把娘娘忘到哪兒去了,娘娘何必再想著這負心郎?”
原來原身是這麼香消玉殞的,蘇嘉沐在心內歎了口氣。
所以說,戀愛腦,要不得。
“婉兒,從前是本宮太過癡傻,以後不會了。”蘇嘉沐不會哄人,隻得萬分生硬地將那婉兒拉了起來。
婉兒則收起了眼淚,隻是臉上卻無一絲輕鬆之色,好半天才強顏歡笑道:“娘娘也不是頭一次對奴婢這麼說了,奴婢卑賤,死一萬次也不足惜,娘娘卻是人中龍鳳,萬不能再被關到到冷宮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