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化不開的黑暗。
眼前什麼也看不見,聽覺卻變得敏銳。
好像聽到自己心跳如擂鼓,一聲又一聲。
還有淅淅瀝瀝的水聲,是什麼人在洗澡嗎
“來之前有人教過你嗎”他聽見有人問。
“沒,沒有。”是他微弱如蚊蠅的回答聲。
“哦,不願意”
“……”他的意願重要嗎
男人沒聽到他的回答,傾身上來,扣住他細瘦伶仃的手腕。
“雖然蒙住眼睛有點可惜,但這樣的你也很好看。”
他不安的掙了掙。
男人卻扣的更緊,微一使勁,將他壓在綿軟的床上。
侵略性的氣息撲麵而來。
男人將手撫上他的臉頰,冰冷的仿佛蛇信。
那隻手順著脖頸,沿著鎖骨,一點一點深入。
不想再繼續了,他忍不住掙紮起來。
用力睜開眼,一直包裹著他的濃稠黑暗居然消失了。
眼前是一個漫天餘暉的傍晚。
隻是一個普通的午後,在午睡中醒來。
宣淮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輕輕呼出一口氣。
又夢見了,曾經離深淵那麼近的自己。
……
春節即將到來的時候,宣淮拿下了2022年的第一個通告。
年三十那天,他特意從花店買了一盆迎春花,拿著紅紙剪些小菱形貼在葉片上。光線有些暗,他眨了眨幹澀的眼睛,起身把窗簾拉開。
窗外陽光正好,冬日融融,叫人心向美好,他對著玻璃窗自語:“希望今年能紅吧。”
“你沒聽過嗎,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同公司的合租室友吳奏在門口貼春聯,耳朵很靈,聽見他的話,扒著門框衝他喊。
隻是嘴上雖然說著掃興的話,臉上的笑容卻很燦爛。
宣淮配合的換了一個願望:“那就希望我在今年的某一天能一夜暴富吧。”
“我覺得你是個傻子”,身高腿長的東北帥小夥說話帶著點碴子味兒,笑話他,“又說出來,你的這個願望也實現不了了”。
“……”
宣淮根本不想理他。
冬日天黑的早,傍晚時候宣淮打開陽台的燈籠,再把迎春花放到窗台上,覺得很是喜慶。吳奏就在旁邊,嫌棄道,“這紅配綠又配黃的,整的都是什麼玩意兒啊”。
宣淮隻當做沒聽見,去廚房準備年夜飯,剛開火下油,門鈴就響了。
吳奏很自覺去開門,邊走邊念,“這大過年的誰招呼都不打一聲就上門兒啊,該不會是討債的吧…”
宣淮聽見了,炒菜的手一頓,臉色倏的蒼白。
“你等等!”他出聲才發現嗓子緊繃,聲音有些呲裂,又立刻緩道:“你等一等,我來開。”
吳奏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卻還是聽從了,站在門邊不動。
宣淮背對著他,摘下圍裙,關上火。
關火的時候灶台的火焰跳動了一下,突兀的令人心裏一跳。
吳奏這才感覺到氣氛竟然有些凝重。
所以宣淮走過來往貓眼裏看的時候,他也不動聲色的繃緊了肌肉,靠過去試圖看看外邊究竟是什麼人。
才剛湊過去,宣淮就轉頭了,柔軟的頭發刷過他的鼻梁,很快又離開,隻餘下癢癢的觸感。他噔噔的後退兩步,搓了搓鼻子問道:“外邊是什麼人啊?”
宣淮臉上的表情已然變得放鬆,顯然門外的人並不是他所害怕見到的,他指了指貓眼,示意吳奏過去看看,“我不認識,應該是找你的。”
吳奏便湊過去,一米九的大高個彎著腦袋,透過小小的孔洞往外看,很快搖了搖頭,“我也不認識啊”。
門鈴還在響著。
吳奏幹脆的把門打開了,宣淮覺得他真是很魯莽。
“哥們,是不是走錯了,我們不認識你呀”。吳奏大咧咧的問道。
門外是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士,約莫四十歲,從頭發絲兒到腳跟兒,都透出一股精英氣質。
他的目光越過了提問的吳奏,徑自看向站在後邊的宣淮,微笑道:“我應該沒有走錯,餘宣淮先生,大年夜冒昧打擾,實在是因為事出緊急。”
雖然這位精英先生嘴上說著緊急,但動作依然不疾不徐,彬彬有禮。他拿出公文包中的文件,一派紳士風度道:“請我進去坐坐行嗎?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