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要命的是,這八千川軍來到廣東後,沒有一天不受到粵軍上下和大本營軍政大員的排斥及打壓,他們因此而對粵軍這個曾經的友軍和排斥他們的廣州大本營數位將領抱有深切的怨恨,要不是一直受到深受孫先生器重的劉秉先壓製,恐怕早就鬧騰起來了。
除當初駐紮廣州北校場時獲得大本營下撥的三個月糧餉之外,八千餘川軍將士一直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窘迫曰子,去年在粵北和贛南與友軍發生誤會之後,粵軍上下及大本營軍政要員們對這八千川軍可謂是又討厭又畏懼。
討厭的是,這八千戰力強悍的川軍主帥劉秉先姓格執拗,自恃其高,似乎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做為官之道,而且除了得到孫先生的器重之外,根本就沒有拿得出手的資曆和人脈背景,反而因其與蕭益民的關係,惹來眾人的懷疑和嫉妒。
畏懼則是因為劉秉先的耿直傲然和敢說敢幹的姓格,還有這八千川軍的作戰經驗、戰鬥作風和身上散發出的那種令人恐懼的彪悍、冷酷氣質,說白點就像個碩大的馬蜂窩一樣,平時誰都可以蔑視他、貶低他,但是誰都不敢真的去惹怒他!
正因為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原因,劉秉先的八千川軍成了革命陣營中的不穩定因素,再因為在粵贛邊境對友軍犯下的大錯,最終在大本營總結大會上引發眾怒,哪怕孫先生一味袒護,最終還是被趕到遠離政治中心的潮汕地區駐紮,剛獲得不久的“中華民國革命軍警衛師”番號隨之變成了“東路軍潮汕守備師”,參謀長蔣介石也被調離該師,再次輔佐東路軍司令許崇智。
自去年調離廣州開始,八千川軍將士再也沒有獲得大本營下撥的一分錢軍餉,官兵身上破爛不堪的軍裝鞋帽也得不到換發,劉秉先和東路軍參謀長蔣介石為此據理力爭,上下活動,最終也隻是得到一張蓋上大本營軍政部大印的“糧餉就地自籌”的批文。
可以說,要是沒有蕭益民的長期接濟,這八千川軍哪怕不分崩離析,也會為了自己的生存,像其他各省駐粵軍隊一樣壓榨駐地民眾,逐漸變成貪婪凶蠻、窮征暴斂,徹底喪失一支軍隊的品德和靈魂。
正因為蕭益民的長期接濟,倍感孤獨和不公的八千川軍將士心底裏才有了更加鮮明的對比,再攤上劉秉先這個隻知道雄偉理想和堅定信念、政治上卻極不成熟的主官,八千將士的突然反叛也就不奇怪了。
可如今,這八千如狼似虎的將士已經殺掉了大本營長期派駐的八名政治官員,等於已經徹底撕破臉、斷絕了和解的後路,接下來極有可能把數年來咬牙徹齒默默忍受的滿腔怨恨,全都發泄到許崇智部身上,要真是這樣,許崇智和他麾下三個旅粵軍恐怕要大難臨頭了。
……
就在許崇智等人無比擔憂的時候,王瓚緒指揮的川軍第十一師,以及剛完成整編裝備一新的贛軍第一、第二師共四萬五千餘官兵,已經兵分兩路,以急行軍的方式,分別越過贛粵邊境,殺向梅縣。
這其中,川軍第十一師經定南、和平攻向梅縣以西一百公裏的龍川縣城,贛軍第一、第二師在江西軍務會辦餘鶴鬆的率領下,經烏尋直插平遠縣城,一舉斷絕從龍岩退守蕉嶺的粵軍第七旅的退路。
與此同時,閩軍五個旅在福建督軍李厚基的親自指揮下,分別從漳州和龍岩向南急進,預計在三十個小時之內,與退守蕉嶺和雲霄的粵軍第七、第八混成旅接戰,隻需要拖住粵軍東路這兩個主力旅半天時間,整個粵軍東線就會被十倍於己的聯軍包圍剿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