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綏在呼嘯寒風中睜開眼,噠噠馬蹄聲隨風卷入耳中,餘光一掃,隻見自己衣錦佩玉,身後約莫百十人,以自己為首,似乎要往哪裏去。
她心神微定,不動聲色問道:“還有多久?”
“稟使君,還有近兩日路程。”左右催馬上前,恭敬遞來一張地圖。
使君?
封疆大吏?
魏綏隨意嗯了聲,接過地圖,便瞧見勾了個醒目的紅圈——建康——想必就是此次的目的地了。
思緒電轉,她將地圖合上,揚鞭指向遠處的逆旅:“目下天色已晚,且去前麵歇息一晚,明日趕路!”
一聲令下,左右下屬莫敢不從,都夾緊了馬腹,速速朝逆旅趕去。
到了逆旅,自有隨從安排住房茶飯一應瑣事,魏綏坐在大堂的條凳上,手狀似不經意摸了下臉,不算粗糙,卻也比不得少女的嬌嫩,可見原身年紀不算小。
這使君輕車簡從,全速趕往建康,是做什麼去?
習慣使然,魏綏沒有第一時間查看原身的記憶,而是先看了眼世界梗概,然後,皺起了眉頭——
【為娶白月光,他將王妃掛在城門口三天,一屍兩命。
翌日得知消息,他瘋了。】
【前世她辜負了深情的他,重生回來本想嫁他為妻,報他一世深情,卻不想看到他與未婚妻郎情妾意。
她心碎出走,他卻勃然大怒:孩子都生了,夫人還想跑?!】
“……”魏綏,“???”
救命!王妃和未婚妻到底做錯了什麼,攤上這麼晦氣的男人?!
還沒等她想明白這個問題,原身的記憶大門便轟然打開。
這是個架空世界,國號為梁,末代朝廷昏聵,豪強窺伺,原身衛臻勢力最強,任平盧、範陽、河東、河西四鎮節度使,半壁江山在握,大爭之世來臨後順勢入京,奉天子以令諸侯,官拜太傅、使持節、大宗伯、大司徒、周國公、柱國大將軍。
衛臻出身河東名門衛氏,是長房嫡長女,性烈如火,允文允武。
她家中父母恩愛,然而天不假年,父母早逝之後叔伯爭權奪利,不顧親倫。衛臻深知衛氏積重難返,繁華將傾,也不與叔伯爭鬥,毅然帶著幼妹北上投奔外祖蕭氏。妥善安置好幼妹、為她留下豐厚的嫁妝以及十年的吃穿用度銀兩後,衛臻果決辭別,改名換姓投入軍中,硬生生闖蕩出如今的地位,至今已十年。
這十年間,若說衛臻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就隻有外祖蕭氏與幼妹衛嬙了。隻是她身為女子,想要在亂世立足比男子更要艱難百倍,整日東征西討,實在沒有閑暇。加上亂世紛爭,蕭氏一族南遷避難,一來二去的便斷了消息,直到近些時日才輾轉聯絡上。
她立馬派人前往打探消息,同時將軍務委托於心腹,點了百十人奔赴建康。
此時人正在她身邊稟報。
卻原來建康百年繁華地,豪族眾多,向來是眾人哄搶的大肥肉,幾經爭鬥被起義軍首領朱詮收入囊中。朱詮眼界不足,占領建康之後便迷了眼,肆意燒殺搶掠,在幕僚建議下拉攏文人。蕭公與蕭氏子弟高風亮節,不肯與之為伍,朱詮一怒之下將蕭氏滅門,此舉激怒了天下士林,對朱詮口誅筆伐,才勉強保住了蕭老夫人、蕭家七姑娘蕭瑜以及表姑娘衛嬙三人。
俗話說的好,爛船還有三千釘。蕭老夫人年邁,深知蕭氏沒有頂梁柱,她若故去,兩個姑娘就是狼窩裏的肥羊,於是臨終前強撐著為孫女與外孫女定下了婚約,叫她們日後不至於無所依靠。
衛嬙原本定的是蕭公弟子、新科狀元林仕文,卻因衛嬙與齊王白月光長得十分相像,齊王先是手段頻出,使林仕文被外放到西北為官,又以蕭氏百年清名相逼,強取豪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