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他說,就像邀請我去赴一場盛會,而不是即將要被我吸血。
我很緊張,老實說。我從沒主動通過去咬一個人的脖頸或者肩膀來獲得能量。而且對象還是如此強大的凱厄斯。我應該擔心他會在半途控製不住自己,將我的脖頸扭斷。
但此刻我無暇他顧,凱厄斯話音落下的霎那,我咬住了對方的肩膀。
我看不見凱厄斯的表情,按照第一次轉化時我那樣痛苦的經曆來看,他大概也不會好受到哪裏去。
鮮血通過尖齒湧入我的身體,龐大的能量令我不由自主地愉悅起來。
凱厄斯喘了一口氣,冰涼的溫度將我冷得一個激靈。
他突然伸手按住了我的脖頸後側。
直到我感覺自己眼睛開始流淚。
“可以了。”凱厄斯說。
我艱難地收起尖牙,不敢去看此刻的凱厄斯。
我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藏在他的懷裏不敢抬頭。
淚水浸濕了凱厄斯完好的衣料,暈開成一片深色的痕跡。
胸膛震動,低沉的嗓音從上方傳來:“沒事了。”凱厄斯摸了摸我的腦袋,用一種極輕的力道,“抬起頭讓我看看。”
我換亂搖頭。
“讓我看看。”凱厄斯忍耐著說了第二遍。
於是我蹭掉眼淚,盡量不那麼狼狽地揚起了臉。
凱厄斯眼尾帶著紅痕,可能是痛得狠了,連鼻尖也也泛著淺淡的色彩。
“怎麼不敢看我?”凱厄斯明知故問地笑。他用手肘撐起上半身,流暢卻並不誇張的肌肉線條大大咧咧地擺了出來。
“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囁嚅著說,眼睛無助地飄來飄去,不知道該放在哪兒。
凱厄斯頗為無辜:“扣子掉了。”
黑色紐扣落在地板上,到處都是,有的甚至滾到了床底下。
我埋著頭,尷尬的同時,眼淚總算止住。
“對不起。”我飛快地看了凱厄斯一眼,用蚊蠅般的聲音說道。
凱厄斯悶笑:“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就因為咬了我一口?”
“嗯。”
雖然他也咬過我,但這不是我這麼做的理由。
“你想怎麼做?”凱厄斯坐直身體,一隻手攬住了我的腰。
我逐漸感覺到這個姿勢有些危險。
“不然你咬回來好了。”反正是從他那裏拿來的東西,還回去也理所當然。
“真的麼。”凱厄斯像動物似的在我側耳處嗅聞,仿佛真腰在那裏咬上一口。
我抓緊了身下的被子,然後視死如歸地點了點頭:“你來吧。”
被舌尖掃過的觸感令我立刻頭皮發麻。
凱厄斯一邊動作,一邊觀察著在我的反應,在我想逃開時攔住了我。
“不是說好了?”他輕聲問,呼吸噴灑在敏感的動脈附近,我還來不及掙紮,對方堅硬的牙齒就已經抵住那處。
“別動。”凱厄斯強勢命令。
“我要咬了。”他接著說。
要咬就趕緊的,為什麼那麼多廢話,我有些崩潰地想。
正當我想說話,下一秒,凱厄斯找準地方,毫不猶豫地咬了下去。
痛。太痛了。
我覺得他完全是在用蠻力折磨我的脖子。
毒液能減輕被咬者的痛苦,但他好像絲毫沒有這麼做的打算,我嚐到了皮肉破開的痛苦。
我想叫他停下,這聽起來太瘋狂了,他難道要用門牙咬進我的動脈嗎?
眼眶又開始生理性濕潤,在我痛昏過去之前,凱厄斯終於大發慈悲停了下來。
我得慶幸他咬的是另一邊,不幸的是現在我兩邊的脖子都是傷口。
“還不錯。“凱厄斯評價說。
我不明白他指的是味道不錯還是傷口不錯,因為我並沒有感到任何愈合的痕跡。如果是後者,未免過於喪心病狂。
大概是我眼裏的控訴過於明顯,凱厄斯很惡劣地在我眼前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又咧開一個不懷好意的笑,“現在扯平了。”
隨後他將我抱開移到旁邊,起身去洗漱。
真是個愛幹淨的吸血鬼。
我連拖鞋都沒穿,迫切地來到衣帽間那麵大鏡子前,仔細檢查了剛才的傷口。
事實就是我的脖子連快皮都沒破。
太離譜了,剛才那樣劇烈的疼痛難道都是幻覺嗎?
如果凱厄斯下次真的咬進去,我會不會痛昏?我開始努力回想上次轉化時的記憶,結果一無所獲。
吸血鬼真是可怕的生物。但我又想到這是我自己的要求,是為了減輕心裏的負罪感。
凱厄斯那家夥咬了我那麼多次,還動不動就口出惡言,我報複回來,又有什麼錯。而我居然還在他麵前丟臉地哭,主動把自己送上虎口,真是自找罪受。
再有下次,我一定毫不猶豫,把那家夥的血吸幹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