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咯吱”一聲,顏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這幾天一直都在做著同一個悠長而零碎的夢。
夢裏,有個模糊的白色身影,陰鬱地望著他,可他卻看不清他長什麼樣。他們身邊還有被捆縛的人,有像火一樣的女人,還有幾個小火球,在那時滾來滾去,還有在淒厲喊叫的裹著冰花的女子。身邊還有一群熟悉與不熟悉,哭的笑的,說話的。
總之夢裏亂七八糟,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累。
顏壹晃了晃腦袋,隻覺頭痛欲裂,伸手摁了摁太陽穴,並坐直身子打起了坐,迷迷糊糊地運了一把真氣,隻覺氣從丹田起,迅速躥到全身,在腦袋裏打了幾個轉,他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抬眼望了望外麵,隻覺冷月撩人,歎了口氣,正要躺下,又覺喉嚨幹癢,便起床倒了杯水喝。水才下肚,又覺尿意襲來,便順便起床方便。
隻見他輕輕地披起一件外袍,躡手躡腳地走出了門外。此院住的都是男弟子,有些住兩人,有些三人,也有五人,甚至更多,而顏壹則與苑佳同住。
雖說苑佳看起來要年長一些,但是因顏壹是元真帶回來的,而修為法術等都要略高一些,他自然就成了大師兄。憨厚老實的苑佳還鬱悶了一段時間,覺得自己無論身形還是年齡,都要比他大些,在民間,很該受他喊一聲“哥”。
走到了門外,還是能能清晰地聽到苑佳的呼嚕聲。
剛開始與他同住的時候,顏壹還隻是聽到一點點的聲響,可是隨著年紀增長,他的呼嚕聲也越來越有存在感,有時就像幾聲悶雷,別說同一屋子,恐怕連隔壁,甚至隔壁的隔壁也能聽到。
就著月色,顏壹慢慢地走到了茅房,門也不關,就開始解手。
正當他盡興時,忽覺左小腿一股熱意,還濕溚溚的。回頭見著苑佳正閉著雙眼正斜對著自己撒尿。那零星的睡意,瞬間蕩然無存。
“咦~~~~~惹!”顏壹趕緊側過身子,發出一陣嫌惡的聲音,臉上的表情都快扭曲成團了。
“怎麼了?”苑佳艱難地扯開那圓碌碌的大眼睛,迷茫地看著顏壹,身子也隨著眼光轉向顏壹,當然那不小的“水柱”也再次準確無誤地擊中顏壹的身子, 然而,位置並不一樣,這次是腰部。
“胖子!”顏壹低吼,“管好你那玩意兒,可以不?”
顏壹這一吼,把迷迷糊糊的苑佳,嚇得抖了個激靈,下身也有一股異樣的力量在撞擊身體,那是沒有撒完的尿,給嚇回去了。
狹小的空間裏擠了兩個人,就算啥也不幹,顏壹也覺得壓抑,更何況,現在要幹點什麼。
顏壹忙整理好衣物,退了出去。盡管隻是一些尿,可他卻覺得掉到了糞坑一樣惡心。飛奔到寢屋,由內而外地把所有衣物給換了。
看著倉皇而逃的顏壹,苑佳憨憨地笑了笑,繼續解決自己的事情。
事情完了,睡意也全無。苑佳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地壇這邊。
從遠處觀望,天雲山高而闊,黑黢黢一片,幾間房間冒出來的燭光,就像是繁星點點,甚是好看。苑佳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混雜著清雅的花香的微風。覺得腦袋也清醒了許多。
他以為,又是一個安靜祥和無紛擾的夜晚。
他幹脆坐了下來,兩手往身後撐著,腦袋稍稍往後仰去,如此,便能舒服地仰望星空。
自從十八歲那年,遊曆民間時,遇到一個算命高人,從他那裏到一本關於考察天象的書,他就愛不釋手,閑暇之時,便拿出來把玩研究,現在也算是有點心得。
幾時這幾天晚上,他都差不多在這個時候醒來,也都走出來看了看夜空。
這幾個晚上的夜空都出奇地美,正值中旬,月亮非常地圓,星星也特別的亮,尤其在西邊有一顆星,亮得刺眼,甚至有種錯覺,像是有人在那裏放了一把火。
而東邊也有一顆星也亮得出奇,但星光柔和,並不刺眼。
苑佳雖然覺得很漂亮,隻是連續幾天都是一樣的景象,幾乎沒有變過,平靜得讓他覺得可怕,他隱隱覺得有事要發生,卻又說不出會是什麼事。
換好衣服的顏壹也早已躺回了床上,隻是怎麼也睡不著了。起身看到苑佳還沒有回來,以為他又不知道在哪個角落睡著了。便隨手拿起一件衣裳,準備出去找他。
突然間,一陣像打雷,卻比打雷更沉悶,也更大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顏壹趕緊打開門看了一眼,發覺東邊天空異常光亮,他覺得大事不妙,趕緊回來拿上自己的玄月劍。
此劍為千年寒鐵所造,削鐵如泥,光澤輕透,而它最特別的地方,是它的威力會因使用者的能力而飄忽不定,即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倘若流落在一個平民百姓的手上,它就是一塊爛鐵,而在顏壹手上,便是一把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