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醫護室裏,靜靜的,室內隻有兩個人,隻有偶爾藥瓶觸碰醫用瓷盆細微的響聲。

健壯有力的手臂上,深已見骨的刀痕,如冬日梅色的血液條條顯現在他的左臂上。現已由有效的止血藥止住了血液的瀉流,慢慢的凝結。

彌娃在他手臂上一層一層的紮起繃帶,潔白的繃帶包裹著他強壯的手臂,狼籍的血液已用溫水清洗了幹淨,他的手臂已看不見豔紅的血和駭人的傷痕了。

薩特目光灼熱的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幫他療傷的彌娃,那雙癡迷的眼神仿佛永遠也看不夠她。

他情不自禁伸出右手撩起她垂及粉頰幾縷柔軟烏黑的秀發,纖長指尖輕輕劃過她細嫩的頰間肌膚,她倏然一震。

她抬起頭,正對上他炙熱深情的眼神,她忙又垂下眼瞼,咬唇輕聲問道: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想要你高興,隻要你高興,我什麼都願意去做。”

他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著,深深凝視她說:

“你不喜歡我當年殺害權天謀,也不喜歡我殺死艾歐,你一直恨我,討厭我。權天謀已經死了,我知道你很傷心,可是艾歐雖然還活著,但我無法把你還給他。所以,我還一條手臂給他,也算是對他過去的贖罪和一點點補償。”

“傻瓜,艾歐不會想要這樣。”

彌娃捏著僅剩的繃帶,回過身放進醫用瓷盆裏,手指有種莫名的顫動,稍稍泄了一絲她內心的感受。

“可是,會讓你心中的痛苦減去一分,隻要能讓你高興,彌娃……”

他捉著她纖細的手腕,迫切的眼神看著她道。隻要一碰上她的事,他就有些失去冷靜和理性,他會為她不惜生命的跳下大海,拋棄龐大繁忙的組織事務,也失去理性的不惜去掉一條手臂。

彌娃的手腕被他緊緊捉著,她沒有回頭,晶瑩的熱淚卻吧嗒吧嗒的滴落在潔白的瓷盆上。為他的痛苦,為他的瘋狂,一個男人如此對一個女人,她無法無動於衷。

無法抗拒的糾纏,生與死都無法擺脫的命運,這就是她與他的命運嗎?

薩特從身後牢牢圈著她纖細腰肢,把英俊的臉伏在她柔美背部說:

“你不喜歡我殺人,我就盡可能的避開;你不喜歡我冷酷,我就盡可能的仁慈;你不喜歡純黑色,那麼,我盡可能的變白……這樣,可以了嗎?”

他低聲懇求她,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有這麼一天。深切的愛著一個女人,強行娶了她做妻子,又讓她懷上他的孩子,如今又為了讓她們留在身邊而苦苦哀求。

彌娃低著頭,兩側柔順的發絲遮擋了一些她臉上的表情,隻看見晶瑩如珍珠的淚水滴落在他有力的手臂上,冰冷的地麵上,泛起了潤澤的水花。

心很痛,她隻想靜靜而平淡的生活,卻為什麼總要她經曆無數的風雨,他一來,就將她平靜了很久的心境傾刻打亂。

醫護室裏靜靜的,沒有人敢進入這個地方。這是隻屬於他們的世界,複雜又深沉的世界。薩特依然緊摟著她,而她靜靜的哭著,窗外飄滿了雪花,冰冷如棉絮的雪花在風中如命運的鎖鏈交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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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護室門外,艾歐正站在大樹下等著她,他的眼神複雜且深邃,這是彌娃看見的他第一次如此深沉的眼神。

走出室外的薩特捉住她的手腕。知道她想過去。

彌娃扭頭和薩特輕聲說,“我想和他談談。”

薩特深沉的看了她一眼,才抬手輕柔撫摸她方才哭腫的眼睛和嫣紅的俏頰,低聲說,

“我在車上等你。”

他隨即走出了醫院。

彌娃走近癡癡看著她的艾歐,在他麵前站定,四目對望,然一句話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