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後!”

玉肅猛地站了起來,他雙目圓瞪,死死地盯著地上來報的人,那人被他嚇壞了,這會全身仿佛篩糠的不住發抖,可他沒時間管那些,隻是一字一句的問:“她、要封、誰?”

那人不敢回答。

玉肅踉蹌了幾步,雖然對方仍舊沒回答,隻是趴在地上。

——其實他根本不就需要回答。

玉肅自己心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個王君的位置也隻會是行雲桑的。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對於他們來說也隻是一個名頭的區別罷了,玉索倫這是怕他們欺負行雲桑,在留後手呢。

“我要見公主。”

玉肅用力一擲,手裏已經成了兩段的毛筆清脆落在桌上:“進宮。”

——

他見到玉索倫的時候,她正坐在案前寫字,夏日午後的光影斑駁非常,透過支起的窗戶印在她的側臉,她坐的筆直,姣好美麗,嫻靜非常。

玉肅恍然之間才意識到,玉索倫真的長大了。

人間一回,恍若大夢千年,原來隻剩下他一個人著相其中,執迷不悟。

而她卻已經不再是那個需要被他們護在身後的,稚嫩又天真的小姑娘,如今的她也可以殺伐果斷,獨自掌控大權了。

“將軍來了?”

玉索倫微微的抬起眼:“喝茶麼?知道你要來,我今天泡了你愛的白素花……”

“你發什麼瘋!”

“我懷孕了。”

玉索倫早就知道他為何而來,對待玉肅的咄咄逼人,她毫不示弱與他四目相對,對著對方徒然放大的瞳孔和滿臉的猝不及防,玉索倫微微仰起頭,一字一句的重複道:“我懷孕了,他是孩子的生父,他當王君,理所應當,其次,雖無冊封,他早就是王君了,這宮裏難道人人不都是這樣喚他?”

“那徐家該當如何?”

玉肅咬著牙,每個字都像是擠出來的:“您可是應允回頭要把王君的位置給他家公子的!人家可不會一直乖乖的,心甘情願做個側室!”

“師兄,我有時候真是不理解你總是把一雙眼睛都盯在行雲桑身上做什麼。”

玉索倫擱下筆,歎了口氣,壓重了語氣強調道:“他已經廢了,廢了,你明白嗎?”

“他武功盡失,如今也不能說話了,精神狀態也是時好時壞,你知道的,他不再是威脅了,就是一個王君的位置,也值得你的忌憚麼師兄,你以前可沒有這麼膽小”

玉索倫挑了挑唇角,過了一會,看著他一臉冰冷,又像是認輸似的歎口氣,半撒嬌半玩笑的說道:“就算是給我一個麵子吧,師兄……讓我的第一個孩子能有一個身份體麵的生父。”

“可他是吳素門!”

玉肅大喝一聲,又無可奈何的壓製住自己的脾氣,隻是氣急攻心,他連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可是我如今卻不知你到底是愛他還是不愛,若是愛他,你將他弄成這樣,於心何忍,你真狠,玉索倫。”

玉肅走的時候,隻是這樣說了一句,又轉身而去。

幾乎是同時,玉索倫就像是再也無法自控的,跌跌撞撞的衝到水盆前麵幹嘔了起來。

她懷孕了,的確沒有作假。

隻是她的內裏太虛弱了,操勞與過度憂思就注定她是生不下這個孩子的。

況且如今內憂外患,九州魔族作祟動蕩,好不容易以一場賭局鎮壓了魔族,隨著各州義士不斷殉陣……鳳州亦是需要一個殉陣的人。

這個人就應該是她的。

她玉索倫一生於國於名無半分作用,卻害死了那樣多愛她的人。

可即使他她的心裏有一萬分的愧疚和人世大義,她也想要這個孩子留下來,留下來護住行雲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