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昭和有些哽住,但還是真誠又誠懇的:“你知道嗎?傳說之所以叫傳說,就是因為大家隻局限於聽過而已這個範圍,而沒有人真的試過。”

“先生”

緒眠的語氣比他還要誠懇一些:“要不是你現在在桑和身體裏,我一定給你見識一下說話大喘氣的人會被我打成什麼樣子,我打人很痛快。”

“怎麼痛快?”

“動作很快,打完特別痛”

…這還是當年那個溫柔端方,多說一句話都會躲到方楚身後羞紅了臉的蔻如了麼?

鳳昭和心累,有些想睡。

“他真睡著了?”

忽然,緒眠斜眼瞧了瞧他。

這便是在問桑和了。

“睡了,放心聊,他幾年幾日出生,何許人士喜好男女什麼都可以問”鳳昭和笑嘻嘻的接上話——這太詭異了,鳳昭和的附身導致那張素來缺少表情又或者應該說是少有大喜大悲的臉這會洋溢著狡黠的笑意,卻讓人沒法不喜歡。

要是他真能這樣笑就好了。

“我不問那個。”

緒眠平靜了情緒:“我想問問你,你和桑和如何認識的?你一個正道掌門就對這樣一個魔族毫無戒備心?就半點都沒有過懷疑?”

鳳昭和臉上的笑意止住了。

“懷疑過,自然會懷疑。”

他抿著唇:“懷疑本就是一種深深植根於我們人的本性裏的東西,我們甚至連同族都不會去付諸完完全全的信任,更何況他是一個魔族。”

“其實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他是魔族,真的。”

“那你知道以後呢?”

“我差點把他殺了,後來我又把他救了。”鳳昭和翻了個身,臉朝下聲音悶悶的:“好啦,故事大會到此結束,哥哥要睡覺了,小美人你專心駕車”

“你…”

緒眠張了張嘴,還是沒再追問下去。

高大的城樓被拋在身後,一望無際的平原視野開闊,天空澄澈一碧如洗,那一抹極俏麗的山色青綠又將天地相連。

已然遠去馬車逐漸縮的很小,直至化作一個小點,消失在了視線中。

——

鳳昭和來蒼城山的那一天是個大雪紛飛的深冬,他之所以記得那樣清楚,就是因為那是蔻如的七七。

整座山都是肅穆的,但這份過於詭異的肅穆和寂靜並不是由於山門內的這些人哀悼猝然過世的掌門夫人,實際上是另有隱情。

是因為最近幾日接連死去的那些人。

大多得出的結果隻是失心瘋自殺或是失足意外,但當弟子們聚集在一起議論之後,就在極度的驚懼之中得出了這些人的共同點

他們都曾經羞辱過蔻如,而他們的死法也都和當初他們對蔻如做過的事情有著相當大的關聯。

一時間人心惶惶,無數心懷恐懼的弟子都將目光對準了高處的掌門。但是自從蔻如身死那一日開始方楚就對外宣稱需要靜養——抵禦獸潮的傷與道侶猝然離世的打擊幾乎是在幾日之內擊垮了這個曾經將天下蒼生都抗在了肩上的男人。

“那你們如何就覺得這些事情和蔻如有關係?是不是有什麼內情?”

山間一處小木屋,幾個弟子正烤火閑聊著,誰也沒有在意到這個突然出現的古怪男人,他抓了把瓜子就融入了這群弟子當中。

沒有人懷疑他,這人有進出的腰牌,長得算不上好看,但是氣度風流,為人也和善沒有什麼架子,有時候還會帶些好吃的給這些守山弟子,大家都和他很合得來。

“瞧你這話說的”一個白衣弟子眼皮一翻,瓜子皮隨著他的嘴皮子亂飛:“那你想想,這些人都是何許人物?內門弟子,掌門的追求者,他們身上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傷害過蔻如了,要我說啊——”

他故意拉長了音調,幾個人也都配合的把頭湊了過去。

“蔻如還魂來報仇了!”

“切——”

另一個弟子不以為然的一偏頭:“我們蒼城山是什麼地方?”他手指一抻,指的方向是掌門屋子:“這兒!有方楚方掌門,那可是不世天才!他的守山大陣能夠護住整個門派,妖魔誰敢來犯!”

“那邊兒!住著整個蒼城山最好的陣法師華慕,我們……”

“大事不好!快來幫忙!”

一個身著紫衣的內門弟子嘭的撞開門,這天寒地凍他居然是一頭大汗:“華師尊出事了!”

“她死了!”

“什麼!”

那一日的畫麵直到多年之後都是山門上下許多弟子都不敢去回憶的畫麵。

等到眾人趕至,那素日都以美貌著稱的華慕此時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鉗製在半空中,隻見她一身皮肉像是吹氣球似的鼓脹起來。

嘭的一聲爆炸開來,那血肉居然是飛濺了眾人一身!

尖叫驚慌響徹了整個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