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避雨亭!?”
“據他昨日所說的話,這避雨亭應該是宣丹的一處地方,所以你還記得嗎?”等到鳳昭和回到屋子裏來的時候已經是臉色沉重,蘇瀲灩原本是開心的上來迎接,卻被他的表情震懾了一瞬,隻是遲疑片刻,反倒是叫鳳昭和扶著手臂先坐了下來。
他像是唯恐嚇著了嬌弱的女人,於是放緩了聲調:“不著急,你且慢慢的想,不要緊。”
蘇瀲灩一聽這話,略有些驚詫的抬起頭瞧了他一眼,沉思良久這才有些猶豫不定的解釋道:“好像…十幾年前的確是去過?我想起來了,我和他是去過一次宣丹,到了以後是他說有事出去了一趟,至於去了哪我並不是很清楚…他那一次的確也帶回來了這個”
說著,她從自己腰側解下來一個香囊,香囊的模樣已然陳舊,但由於貼身保管仍舊完好,她又將那個香囊遞到了鳳昭和的眼前示他看。
“這個就是他當時帶回來的…他那時候並沒有說是哪裏來的,隻是一直央求我帶著……那時候我一心求死,倒也沒在意,那時候就覺得戴便戴了,隻是後來發現這東西的確幫我延緩了詛咒的發生就一直佩戴著沒有離身,雖然如今已經逐漸失效,但我想,這個桑和應該說的是實話。”
鳳昭和接過她手裏香囊仔細對比查看了一陣,臉色也隨之逐漸沉了下去:“是我大意了,看來這個叫桑和的確是認識他”
“那要怎麼辦?”
蘇瀲灩下意識的拽住了對方的手,滿是驚慌失措的哀聲,像是為了尋求男人的一句肯定的安慰:“他會不會發現…”
“不會的,絕對不會”
鳳昭和深深吸了一口氣,麵色再度恢複成了之前那種一切盡在掌控的極度淡然:“他不會發現的,就算是發現了什麼…”
鳳昭和忽然笑出了聲,就連眼角眉梢都帶著扭曲的快意,可他說話的口氣仍舊是那樣的漫不經心,隻是原本俊朗深邃的麵容看起來有些可怕的扭曲,他微微躬身,將自己從桑和那裏拿來的新錦囊又係在了蘇瀲灩的腰間。
他的動作輕柔而又緩慢,帶著不容質疑的鄭重,就連蘇瀲灩一時也忘了呼吸,隻是呆呆地望著他,徒然紅了眼睛:“阿落,我…”
“等我先把他手裏的東西拿到,我卻不信這荷包他手裏隻有一個,無論如何,我肉會讓你好好活下去的,你放心吧阿虞,不會有事的…至於之後會如何,嗬,反正死人是會嚴格保守秘密的,不是嗎?”
他輕輕地吻了一下蘇瀲灩的額頭,將她摟入懷中柔聲安慰道:“一切都快結束了,阿虞,再堅持一下,很快就要結束了,結束了什麼都好了。”
忽然一陣大風刮過,驚的尚未關緊的窗扇吱呀作響,攜入一陣泥土的撲鼻清香撞入屋內,就連四周的溫度都驟然冷了一些。
蘇瀲灩下意識的打了個抖。
要下雨了。
——
出門兩個時辰之後,緒眠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迷路了。
但是在這次迷路之前,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會因為出來找人拿藥而迷路,這對一個曾經做過將軍,也曾經馬踏異族的人來說無異於陰溝裏翻船。
鳳家的客卿宅子就坐落於主家的左側,鳳昭和平日就以寬厚對待客卿而聞名,故而這宅子也大多都華美且無比寬敞,但直到今日緒眠才真正意識到這裏的整體的形製極其複雜崎嶇,當緒眠在第十五次拐到假山附近的時候,她終於是有點不耐煩了,但她又覺察出了一些端倪。
這似乎並不是她不認路的問題,而是因為這裏是有會致使人迷路的陣法在。
這時候一陣腳步聲響起,緒眠幾乎是下意識的閃身躲到了一側假山後麵。
而此時來的人正是鳳昭和。
與平日的溫和麵目截然不同的是,他此時神色陰桀,左顧右盼,還是確定四下無人這才敲了敲另一側的假山——
這假山的構造模樣十分尋常,與普通世族家中的模樣並無二致,可是鳳昭和輕輕一敲,就眼見那石頭原本是堅硬至極,在他動作之下卻忽然像是水波一展,變成了一道門簾,鳳昭和又左右瞧了瞧確認無人在窺,方才接著踏入其中。
緒眠左手白光一閃,借著自己的法力延伸為絲狀接過陣法入口,在極短的時間裏強行支撐起那水幕一角,跟著也闖了進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假山裏麵的確是別有洞天。
這原是一個障眼法做的結界,往裏麵走是一個極其幽深狹長的隧道,氣味奇異,緒眠刻意隱去自己的氣息和身形,就隨著提了一盞風燈的鳳昭和往裏走,沿階而下,大約又走了半刻鍾,眼前的景象又狹窄再到豁然開朗——
這裏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溶洞,隱約能夠聽見四周空曠處傳出來的一點水滴聲響,而中間的位置就是一個高台,兩條鐵鏈自高處垂下,上麵吊著一個人,隻是因為緒眠身在遠處,隻能勉強看見那人渾身血痕氣息微弱,像是已經奄奄一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