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兩道身影在燭火的映照下交疊在一起,久久沒有再分開。
“要我說,樹虞是真的傻”
死寂般的安靜過後,緒眠用一句話打破了周遭詭異的尷尬,她左瞧瞧右看看,滿眼都是惋惜:“為什麼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一個男人身上呢?是活著不好麼?”
“那你呢?”
“我?”
“你又會在什麼情況下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一個男人身上?”桑和望向她,那雙形狀漂亮的漆黑眼眸深處翻湧著金色的風暴,像是下一刻就要傾覆整個天地:“所以、所以你會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嗎?”
“大概是瘋了的情況下?”
或許是桑和的眼神太認真又太執著,緒眠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看桑和神色一變,她隨意的擺了擺手:“啊,我不是針對你的意思,是我個人的問題,就…怎麼說呢,我不喜歡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她豎起一根指頭:“打個比方,一個女子若是隻靠著丈夫立足,那麼丈夫一離開,她就什麼都沒有了甚至…”
緒眠忽然停住了。
她意識到她說的太多了。
緒眠自知失言,內心不免有那麼一些微妙的懊惱,她並不能弄明白自己一次次的對著這個人失態。
“讓你失望了。”
桑和呢喃了一句,緒眠還沒弄明白對方在說什麼,就見桑和隨即有些嘲諷的笑了笑:“你說若是這樣不死不休的仇敵關係,他們二人如何相愛?”
“桑和,雖然你說的有道理,但我覺得你如果隻是用這些去作為判斷依據,那麼這想法未免狹隘了一些。”
緒眠與他目光相接:“你用你自己過去的看法去判斷今天的他們,認為他們背負過往的仇恨所以不可能和好,但你怎麼知道人家不能再經年累月之中有了感情?人間的夫妻,能與他們二人這般的不多,我想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桑和抿了抿唇。從緒眠的角度看過去,覺得他的笑容那樣苦澀,緒眠正要張口說話——
“那再等等吧。”
桑和也不反駁,隻是很包容的:“我會證明,他的確有問題”
然後他便轉身回了自己那一邊的房間去。
夜深。
鳳州入夜之後氣溫更低一些,萬籟俱寂,萬家燈火暫歇,等寧丞找到桑和的時候,發現他正坐在屋頂,桑和這個人,初見會被人以瘦弱的的印象,但他實際上身材高挑纖長,此時就這麼垂首坐著,月光將他的四周繪上銀色的邊緣。
恍若神祗。
“你這又發什麼瘋?”
這寧丞也是個絲毫不長記性人瘋子,開口的時候咄咄逼人:“我族大業將成,你這個時候陪著那兩個神族跑來鳳州做什麼!?”
桑和像是置若罔聞,隻顧自的拋著手裏的石子玩。
寧丞被他這個態度譏諷的說話都破音了,甚至喊了一聲方楚。
桑和這才抬起頭。
他看向寧丞,露出了那一雙與白日已經完全不同,正泛著赤金色的眸子。
深邃的金色顯得威嚴非凡,但由於他額頭浮現的深紅色妖紋又為這份威嚴徒添三分妖異的邪氣。
“寧丞,我有時候是真想拿塊磨刀石磨磨你的嘴。”
他手指虛空一縮,寧丞身體一顫,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脖子掙紮起來,桑和反而是饒有興味的欣賞起他的痛苦,他笑夠了,又用帕子捂著嘴壓抑著咳嗽:“你說你這人話又多,嘴又賤,我也很好奇,你就沒有覺得自己管的有點多的時候?”
“不要查她,離她遠點”
桑和開心的看著他從掙紮再到雙眼放空的瀕死模樣,到這時候,虛空中忽然傳來一聲幽幽歎息,隨即寧丞就被解除了控製,徑直從半空中掉了下來,他趴在地上瘋狂的喘息咳嗽。
“吾兒,都長到這般歲數,怎麼還拿手下一個小妖出氣?”
那聲音響起,還沒等桑和回過神來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腹部,他避閃不及直接撞飛出去,瞬間形成的結界將所有的聲響都淹沒在其中,隻見桑和攔腰撞上一棵樹才勉強止住身體的動勢,他嗆咳出一大口鮮血,最後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在原地痙攣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