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年糕入口的一瞬間, 心仿佛都含著蜂蜜般的軟糖化了。兩名少年麵對麵而坐,手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年糕小豆湯,顆粒狀的紅豆沙在味蕾輕微摩擦時, 甜味便順著舌尖蔓延到整個口腔。

若不是一人戴著鴨舌帽擋住了大半個眉眼, 另一人左眼扣著單片眼鏡,圓頂禮帽輕輕地壓在頭發上,定會發現這兩人麵容上仿佛照鏡子般的極度相似。

“快來了。”戴著鴨舌帽的少年點了點耳麥, 瞥了眼還是一副不緊不慢喝著碗裏剩餘的紅豆沙的魔術師打扮的家夥,“你倒是一點都不著急。”

直到最後一勺紅豆沙入胃,魔術師淡然地伸手抽了一張紙擦了擦唇角, 將紙團丟入垃圾桶。

“當然不用著急, 這是必定的會麵。”他說,“希望我的演技沒有退步。”

戴著鴨舌帽的少年輕輕地哼笑了一聲, 耳機裏傳來樋口一葉的彙報,他壓低聲音回複了一句五分鍾之內到後,將耳麥取下,遞給了對方。

魔術師伸手接過,戴在自己的耳朵裏。他握住對方的手腕, 輕飄飄地打了一個響指。

兩人的身影頓時轉移到了隔壁的巷子之上。

“去吧。”大導寺給自己扣上另一個耳麥, “如果可以,記得幫我揍太宰治一拳。”

魔術師低笑一聲:“我盡量。”

他摘下禮帽, 交到對方手裏, 伸手打了個響指,身上的魔術師長袍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最初那件給過他太多壓力和怨恨的, 此刻卻仿若一件普普通通的外套, 輕飄飄地蓋在了纖薄的身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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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人虎, 我們港口黑手黨勢在必得。”

說完這話後,芥川垂下眼,轉過身帶著樋口一葉離開了。

趴在地上的中島敦艱難地抬起頭,卻撲捉到了芥川唇角一抹一閃而逝的淺笑。

是……錯覺吧……那個窮凶極惡的惡魔……

“沒有我的命令,不允許再私下動手。”芥川龍之介冷冰冰地說。

“可是……芥川前輩,如果就這樣的話偵探社會以為我們害怕……”

“這是我的命令。”芥川偏過頭,目光冷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你有什麼意見嗎,樋口。”

“是……”樋口一葉低下了頭。

“我還有別的事要處理,你可以回去了。”

說完後,他便再也沒有給金發女子一個目光,施施然地邁著不急不緩的步伐,轉身隱沒入人潮。

樹枝上一隻停駐的鴿子舒展開翅膀,翩然地在空中飛躍出一道弧線。穿著黑色外套的少年目不斜視地走入了巷子的視覺死角,縱身幾個跳躍,回到了剛剛和偵探社的人對峙的巷子的旁邊的巷子。

手指輕輕敲擊著耳麥的少年唇角一彎,食指不緊不慢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用作裝飾的鏡框。

“演技不錯。”他說著還裝模作樣地拍了拍手,"毫無破綻,真的毫無破綻。”

“畢竟我可沒有用自我意誌真的下死手。”如一隻烏鴉般輕巧落在屋簷瓦片上的芥川一邊說一邊毫不猶豫地將身上的外套甩給了對方,輕飄飄的一聲響指,驟然出現的撲克牌蝴蝶般繞著他團團飛舞,待散開時,魔術師重出江湖。

大導寺伸手一撈,將那件外套掛在臂彎。他一隻手抓起放在一旁的罐頭飲料喝了一口,身邊還有不少紫皮糖的包裝紙。

想來便是借助著鴿子上的監視器全程旁觀了那出好戲,魔術師搖了搖頭,這家夥忍了這麼久,自然不會錯過第一幕的開場表演,指不定剛剛他在那邊和白虎打架,這家夥在這裏樂得大笑呢。

“我現在有些確定中島敦真的是這出戲的主角了。”

“哦?”

“他的自愈能力不錯。”

大導寺一愣,回過神來後唇齒間溢出點點嘲諷般的笑意:“原來如此,斷沒有在演到一半就死掉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