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下一章開vip(1 / 3)

薛彌繁定定的瞧著她,像是終於捋清心裏頭那點無緣無故的憐惜,眼底的情緒逐漸如雲霧般稀薄起來,隨著血雨勢緩,她斂眸,撈起落在旁邊的傘,塞給葑菲:

“商準來了。”

說完,她利落的拂開葑菲的手,站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然後憑空消失。不知是悄無聲息離開了秘境還是隱了身。

葑菲回想她剛才注視自己的眼神,像是穿透她看到另一個人,固執中帶著莫名的眷戀,教人捉摸不透。

她不打算殺她了嗎?

葑菲徹底失去力氣,在原地癱著沒動。她沉浸在劫後餘生的複雜情緒中,沒注意到幽地的變化,從薛彌繁離開的那一刻起,她築的水牆與製-伏封印的符籙全部消失,封印與鎖靈恢複了自由身,正在逐漸向她靠近。

鎖靈低聲問:“她走了?”

封印遍體鱗傷,剛才被符籙中射出的光箭穿透肩膀,到現在還在流血。她還從沒遇上過能單方麵壓製她的對手,此時暴躁易怒,鎖靈不過是說了句話,她已經氣的五官扭曲,一手將鎖靈抓了過來,兩隻手分別往他肩上一摁,竟然活生生將鎖靈撕成了兩半。

血流飛濺,葑菲臉上一股熱意,抬手一摸,粘稠的鮮紅在掌心化開。

她嚇得把臉埋進膝蓋,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封印撕了鎖靈,還覺得不解氣,提著描了烈焰花團的裙擺踱步,走來走去,仍不得疏解,她開始抓頭發怒吼:“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葑菲躲在傘下,臉頰上還殘留著血液的溫熱,刺痛感越發強烈。

她想活下去。

鎖靈畢竟是靈物,不可能輕而易舉就死掉,再者,這些年封印喜怒不定,他遭的苦多了,也就不在意了。

迅速的自愈,拚接成一個完整的身體,他活動了一下脖子,說:“商準來了。”

終於聽到了一個讓人欣喜的消息,封印嚐試著擠出一個笑容,扭頭去看已經陷落的回頭鎖的秘境。

沒一會兒,領葑菲過來的那幾個亡靈又折返。與他們同行的還有一名袖帶雙飄的修士,正是商準。

葑菲的金光消失的那一刻,商準就猜到秘境中有異變。在出這道題時,他跟刀靈商量過,讓葑菲找到回頭鎖的秘境,然後利用天竅金光收服至今不肯回頭的魔化鎖靈,他並非有意害葑菲,隻是覺得她這個年紀即使開出天竅,修煉怕也不精,還不如將天竅金光利用好。

用秘術將天竅金光與鎖靈融合,那樣鎖靈就會徹底消失,他把秘術告訴了刀靈。

可哪知道與他共商大計的不是已經淨化過的刀靈,知道秘術的是那金蟬脫殼的魔物。

回頭鎖本是為牽製成見刀而製,善巧方,後來又與鬼屍大戰,智識和作戰經驗都是常人不能及,經過多番磨礪,鎖靈的悟性早已與他不分上下,他把秘術一改,在自己額間辟出一個地方來儲存金光,這樣就沒有任何人能將他熔化。

他也許真的老了,百年前意氣風發的煉製出聞名天下的兵器,現今卻連兵器秘境內的天翻地覆都毫無察覺。

封印遠遠的看了他一眼,麵上氤氳著一團黑霧,她開始大笑,又覺得這樣笑不過癮,開始摧毀周圍的大樹,樹拔根而起,轟然倒地,整個幽地都震了一陣。

葑菲和那幾個亡靈都是此間最弱小的生靈,各自嚇得縮成一團。

商準麵容嚴肅,擰著眉看向發怒的鬼童:“孽障,我將你留在此處,是讓你霍亂生靈的嗎?”

封印是他的悔過之心,代替他在此地接受亡靈的責問。

想到《責問》一曲,封印目呲欲裂,眼珠快要脹裂似的:“你自己犯的錯,強迫我為你贖罪也罷,竟還能這般冠冕堂皇的問罪於我,商準,你可知自己所做所言足以貽笑大方!”

這些年來,亡靈沒日沒夜的唱《責問》,她生不如死,若不是想出馴服亡靈的辦法,她此生都要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為一個偽君子贖罪。

而如今這個偽君子還質問她,好像她不繼續為他贖罪是錯的。

商準已經拔劍相向,劍刃鋒利,白茫乍現,他道:“看來留你不得,快快受死吧!”

鬼童怒極,因為情緒過於激烈,內力暗湧,臉上裂開一道道猙獰的紅痕,人但凡戾氣過重就容易自傷,鬼童也不例外。

怒意過盛,灼傷的卻是她自己,商準毫發無損。

她寒聲道:“我死?一個人隻能有一顆悔過之心,我死了你再從哪裏找一顆悔過之心來替你懺悔?!”

商準嘴唇一顫,已經開始運起靈力:“我還要什麼悔過之心?孽障,休得胡言!”

鬼童指了指躲在傘下發抖的葑菲:“你故意把她送進來,你把她當成了一個祭品,她死了你想必又要假惺惺的悔過了。”

商準咬牙切齒,自以為正義凜然:“成見刀與回頭鎖已經多年不曾麵世,我出這樣一道題目,是誤以為她答不上來,若是答不對,我也可以酌情再選題目,哪裏成故意的了?”

鬼童臉上的裂痕加深,她此刻就像是一個木偶娃娃,有人在她身體裏拋了火種,烈火灼傷起來的光從裏到外,傷痕處呲著火花。

“隻會狡辯的無恥小人!!!”

她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飛向空中,而後開始急速下墜,如同在雨中癲癇的落葉。

商準將劍定在空中,開始施法。劍開始加速旋轉,緊接著移形換影,人眼看去隻覺得麵前有千兵萬刃。

鬼童也變成了無數個,密不可分的將商準圍在中心,而地麵上已經開始著火。血雨停了。

觀戰的葑菲緊張的眼睛都不敢眨。商準和封印的功法同出一脈,而作為煉器師,商準在修為上並不占上風,他勝在會利用兵器的優劣勢。

千把長劍出鞘,齊刷刷的飛出去,刺穿鬼童的身體。

火還在繼續燃燒,鬼童不敵,從空中墜落,倒在地上。這時,一直冷眼旁觀的鎖靈才出手,驅使回頭鎖纏住商準。

劍在鎖前落了下風,商準稍有些力不從心。

鎖靈笑了笑,才落到地麵上去扶鬼童。

鬼童說:“有把握能殺了他?”

鎖靈搖頭:“還缺一些朋友。”

鬼童一聽便明白了,轉頭看向躲在一邊的亡靈。

亡靈頓了頓,又開始瑟瑟發抖。

清秀點的那個也是走投無路,竟然準備跟鬼童講道理:“你讓我們做的事,我們一件不落的做了,再欺壓也太不講信用了吧?”

鬼童挑了挑眉,由鎖靈扶著站了起來,麵上浮上嘲意:“姐姐?”

她走到葑菲跟前,直接忽略了亡靈的問話。

奪走油紙傘,消了傘頂的法術,然後將傘扔在一旁,她看到柔弱可憐的葑菲,眯了眯眼,說:“姐姐,關於我的事,你不能有任何的未知,給你看看,我是怎麼馴服亡靈的。”

尾音中夾雜著冰域寒雪般,亡靈齊齊瞪大了眼珠,呆滯的麵麵相覷,從各自的眼神中讀到了逃跑兩個字。

可他們還沒翻起身來,鬼童已經開始施法,幽地剛才停下來的狂風又開始蔓延起來,冷意遍體,亡靈的身子逐漸飛升空中,用錯愕又怨憤的眼神看著鬼童,鬼童不為所動,繼續施法。

“你們欠我的,冤有頭債有主,可你們的怨氣全撒在我身上,商準毫發無傷,所以你們欠了我的,既然欠了我的東西,那就得還,拿命還!”

亡靈怒不可遏,不約而同開始吟唱《責問》一曲,可他們幾人的合唱不足以傷到鬼童,隻有千軍萬馬才能夠讓鬼童束手就擒。

鬼童微微歎息一聲:“太蠢了。我來告訴你們,這世間的法則本就如此,成千上萬個人都有冤屈,那才會被賦予神力,而區區幾條性命,上天不看在眼裏,我也不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