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暗金色傾灑,柔和的光線垂在小鎮每個未被遮擋的角落。或許因為黑夜即將來臨,這濃稠的顏色撫在臉上,是冷的。
房舍靜默,順著染上金光的外立麵向下,沿街櫥窗的玻璃破碎散落在地。不甚寬闊的道路上間或有轎車駐留,死了般一動不動。整個小鎮異常安靜,恍惚連空氣都沒有溫度。
紅綠燈死寂,十字路口側方閃入幾道人影。
四男一女或背雙肩包,或拎汽油桶,表情嚴肅凝重地貼著建築物行走,看著像是整個小鎮裏唯一的活物。
懷波朝陶斌和饒銳鋒擠擠眼,示意兩人去瞧跟在段雪鬆身旁的女人背影。
作為全小隊唯一的女性,易璿樣貌不錯,且有著奶白色,吹彈可破的瑩亮肌膚。
就在方才,一行人駕車駛近這座小鎮,易璿在沿街的櫥窗裏瞥見條紅色緞麵長裙,第一時間請求隊友等等她,好去試衣間換掉身上的白色背心和卡其色工裝褲。
亮盈盈的紅裙掐著腰,流水般貼上大腿沒過膝蓋,在腳踝開出一朵糜麗穠豔的花。她像是海報女郎,在荒寂的小鎮裏恣意綻放。
將目光從易璿白得晃眼的後脖頸和手臂上收回,陶斌勾起嘴角無奈搖頭。
穿成這樣的確賞心悅目,不過但凡有點腦子,都知道不方便戰鬥。也是過分愛美了些……
饒銳鋒沒去瞧易璿,隻架著手臂裏的□□,蹙眉用瞄準鏡對上不遠處的巷口。安全。
他其實不太讚同帶上個體力有差距的女人,尤其還是個拎不清的女人。在這危機四伏的遊戲裏,易璿會拖累他們的進度。
是的,遊戲。
從混沌中醒過來之初,他們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直到一個自稱“係統”的東西將信息注入腦海,才初步了解目前的處境:他們作為玩家被抹去原本的記憶,自願參與到這場名為《臨淵》的盛大逃生遊戲裏。
雖然隻是遊戲,但他們不僅能自動獲取該副本的基本認知,且所有感受與現實無異。無論逃生失敗或是成功,他們都會在現實世界裏蘇醒並重拾記憶。
按照參與遊戲的規則,現實裏押上精神源力的玩家才能參與到遊戲中。逃生失敗,精神源力被沒收;逃生成功,視副本通關難度獲得不同程度的精神源力獎勵。
既然是自願參與,證明最壞的後果能夠承受,而“精神源力”這個概念一出現在腦海,他們心跳一滯。
盡管被抹去記憶,然而直覺告訴他們,精神源力是重要性可以與“性命”相匹配的東西。
輸遊戲相當於輸生命力,不能輸,輸不起。
通過係統他們了解到,眼下剛剛進入末世,整個世界因為不知名病毒蔓延,導致感染者在很快時間內出現精神萎靡、表情呆滯、行動遲緩、神經錯亂等症狀。
感染了病毒的生物會被氣味、熱量和動靜吸引,見活物就咬,簡而言之——喪屍化。
所有玩家的逃生目標,是在30天內趕往s市,登上最後一艘企望號飛船駛離星球,否則任務失敗。
饒銳鋒剛來到這個遊戲兩天,同為玩家,他可以感應出段雪鬆、懷波、陶斌以及易璿的玩家身份。
與鐵棍起步的他不同,段雪鬆先是遇到懷波,在後者高超的□□下,從槍械庫順下幾把槍,並利索地找到地圖,駕車朝s市疾馳。
沿途,段雪鬆用黑色小轎車依次揀了他、陶斌以及易璿。
五個成年人擠在車裏坐得並不舒服,接下來就算想再揀人,也是無法了。
隊裏幾人碰到一起的時候互相交了底,係統給到的提示一致,並且同樣僅在一開始時出現,此後再未彈出。
看來這款遊戲將“沉浸式”和“平衡”做得不錯。
想繼續前行必須及時補充物資。五人小隊缺水少糧,連轎車汽油也已告罄,途經的這個小鎮剛好可以補給。
雖然鎮上物資更加豐富,然而危險係數也更高。他們必須抓緊時間,迅速行動。
為首的段雪鬆手持衝鋒槍環視四周,確定安全後,朝陶斌點點頭。
拎著空汽油桶的陶斌迅速朝路中央的小轎車靠近,探身掃一眼車裏燃油表,目光滑過染著血汙的方向盤。
還有一點油。他貓腰來到車後方,放下手中空油桶,打開車油箱蓋,扭身自背包裏取出橡皮管……
“找到了!”饒銳鋒眯著一隻眼懟在瞄準鏡上,語氣有些激動。
透過瞄準鏡,街尾一間店鋪門頭招牌上紅色“超市”二字赫然在目。
幾人情緒上揚,他們餓了一路,如今口糧就在眼前,渴了許久竟然也能汩汩分泌唾液。
等陶斌收集好小半桶汽油,段雪鬆沉聲,“走!”
汽油可以沿途慢慢收集,食物才是當務之急。
夕陽下腳步聲淩亂。出乎幾人意料,超市裏竟然亮著燈。他們這幾天餐風露宿,可從來沒有見過電燈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