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公事,別衣的神情亦瞬間變得鄭重起來。她皺了皺眉,一邊回憶著一邊緩緩開口:“雖然並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當時我們正在追擊的最後一頭虛似乎正打算通過黑腔進入虛圈,然而還沒等它進去,就有三頭基力安從那個通道中走了出來。接著事情就變成你們所見到的那樣了。”說到這裏,她抬起頭來,略帶猶疑地試探道,“是副隊長拜托……您……來問的嗎?”
“不,”空鏡搖搖頭,語氣中似乎帶了點歎息,“這麼說也許很突兀,又好像有點自說自話的感覺,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很快就會在九番隊重新上任——以隊長的身份。”頓了頓,她扭頭衝她笑笑,“然後我就想,隊務什麼的都已經落下這麼多年了,怎麼說都應該勤快一下先把這次的意外處理了,也好盡早將報告書交到總隊長那兒去。”
說到這裏,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哀叫一聲,神情一瞬變得鮮活起來,“嗷——我竟然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柒朔空鏡。”她說著,伸出一隻手來,“請多指教,織田桑。”
伸至麵前的那隻手瘦瘦小小,幹淨中猶帶蒼白,借著天光甚至還能看清上麵那一層薄繭。眸光陡然一僵,別衣抿了抿唇,卻沒有了下一步動作。
她當然知道這個人是誰。
這幾十年來一直憧憬著的對象,即使沒有見過真正的模樣,光是名字、便也聽過了千百萬遍。她想象過她的樣子,甚至在日向本家見過她的畫像,卻唯獨不曾預料過——竟會真的親眼見到這個人。
心中冷不防就想到了日向,然後所有的感情突然就演變成某種極為微妙的感覺。
她頓了頓,終於還是伸出手去握了握眼前的小手,隨即便側身躺回被窩中,想了想,又抬眼望過去,遲疑著不知該說什麼是好:“那個……”
這句話才剛起了個頭,卻被門口驀然響起的開門聲重重打斷。微涼的清風帶著濕潤的水汽隨之湧入,少年一手握著門把,未待氣息平順就已急切地開口:“別衣,你沒事吧!我聽說你……”
話音戛然而止,墨發少年站在門口愣愣看著房中的兩人,一時之間竟有些遲疑起來,“……空鏡……桑?”
那一瞬間,藍發少女的眸光陡然間冷寂下去。別衣勾了勾唇角,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扯不出一絲笑容。
空鏡在聽見聲音的時候便已抬起頭看了過去。日向還氣喘籲籲地站在門邊,一雙琥珀色的明眸睜得極大,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雨水順著他的短發悄然滑落,“啪”的墜上四番隊病房光潔的地板。
“好久不見,澈君。”女孩子笑起來,語氣中帶了點狡黠的調侃,“我聽說了哦,你和織田桑的事情~”頓了頓,她笑得愈發歡快,搖頭晃腦著像是發現了什麼重大的秘密,“連傘都來不及帶就衝了過來,澈君還是一如既往的有活力呢~”
日向一下子反應過來,隨即便彎起眉眼大笑了起來:“空鏡桑也是一點都沒變,日番穀君可是早就長高了不少哦~”
少女的臉龐一下子鼓了起來。空鏡不滿地瞪他一眼,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不要提這件事啊,澈君!”
少年微微一笑,視線已緩緩移向了正躺在床上一聲不響的別衣:“別衣,可以談談嗎?”
少女渾身一僵,條件反射地抬起頭來,卻發現原本站在一旁的空鏡不知何時已消失了蹤影。房門悄然關上,日向立在床邊垂眸望過來,昏暗的光線中,他的眸中似是盛了萬千星輝,溫暖柔軟、光華奪目。
“別衣,你該知道,我日向澈、也從來不是願意委曲求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