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護士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看向走進病房的黑人青年:“……他又去花園裏跑步了。”

黑人青年皺起眉,點頭致謝後大步往花園走去,他看著花壇邊近乎脫力卻依舊倔強跑著的男孩,攔下了他:“托尼,能告訴我為什麼你這幾天一直在這裏跑步嗎?”

男孩停住腳步,他仰起頭看向黑人青年:“因為遊戲還沒有結束。”

“什麼遊戲?”

“我要一直跑,除非媽媽叫我的名字,不然我就不能停止,”他垂下頭看向地麵,“媽媽說她一直會在我的身後,但她卻一直不出聲結束這個遊戲。”

黑人青年動了動嘴唇。

“是因為托尼不乖嗎?所以媽媽不想陪托尼玩了,對嗎?”男孩的聲音微微顫抖著,仿佛在恐懼對方給出他不想聽到的答案。

黑人青年伸手放上了男孩栗色的頭頂,他的手溫暖而幹燥:“托尼,我是尼克·弗瑞,你的新監護人,以後由我陪你玩這個遊戲。”

“媽媽還會回來嗎?”

弗瑞沉默著沒有說話。

托尼緊握著拳頭,低垂著頭,一顆接著一顆的淚珠砸在了他腳前的路麵,但他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因為他知道,真正會因為他流淚而心疼的人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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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夏。

一名躺在病房裏的年輕男人在老舊收音機的電磁音中被驚醒,他睜開了濃密的眼睫,澈藍色的眼睛看向了純白的房頂。

收音機裏的播音員依舊喋喋不休:

“皮爾森曾在上個月的費城之戰中打傷了瑞瑟的腦袋,那麼這個年輕人今天會不會以牙還牙呢?皮爾森靠近了,球擊中了……好一個漂亮的三壘打!”

他坐起身,環視了一圈房間的擺設,並在房門被打開時,轉臉看向了門口進來的女護士。

“下午好。”漂亮的女護士對著他溫柔地笑了笑。

“這是什麼地方?”斯蒂夫皺眉看了看窗外。

“這裏是紐約的康複中心。”

“收音機裏播出的是1941年5月的比賽,我知道它,因為我當時就在比賽現場,”他站起身走向女護士,“現在,請認真地回答我,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羅傑斯隊長……”女護士緊張地看著他,身後破門而入了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

斯蒂夫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衝上前打倒了他們後,砸破了將他圍住的白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外麵用深藍色玻璃圍住的高牆,閃電般衝出了被人牆重重封鎖的大樓,撞進了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

貼在牆上的巨大的彩色屏幕上播放著各色的影片,玻璃牆裏陳列著各色的奇裝異服,他看到路標上寫著的“梅茵大街”,但卻找不出任何與記憶中重合的景象!

在他靜立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的一刻,十多輛黑色的轎車迅速地圍攏到了他的身旁,一名穿著長皮衣的黑人從其中一輛車上下來走向了他:“你好,我是尼克·弗瑞,神盾門的現任指揮官,關於剛才的那場表演我向你表示歉意……因為我們一致認為你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現狀。”

“什麼現狀?”

“隊長,自施密特的飛機墜落之後,你在冰原沉睡了七十年。”

斯蒂夫抬眼看向了弗瑞身後的彩色巨屏,上麵正播放著一段女歌手的演唱視頻,她身材火辣,衣著暴露,卻令斯蒂夫如墜冰窖般感到徹骨的寒冷。

弗瑞眼神複雜地看向他:“你還好嗎?”

“我沒事,”斯蒂夫垂下眼看向周圍聚攏在車陣外對著他指指點點的人群,“……隻是,我有個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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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士墓園裏,斯蒂夫跟在弗瑞身後,穿過一座又一座潔白的十字架墓碑,最終站定在一座墓前。

弗瑞看向斯蒂夫:“很抱歉,由於最終沒有找到巴恩斯中士的屍體,他的家人也不在世,所以我們隻能把他葬在這座烈士墓園裏。”

斯蒂夫點點頭,躬身蹲在巴恩斯的墓前,將手中的花束輕輕放在了地上。

“他一定很懷念他。”

“不。”斯蒂夫搖搖頭,伸手輕觸石碑上巴恩斯已經被歲月洗磨得斑駁的名字,神色溫和平靜。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1920-1943

沒有任何別的詞彙能形容我對他的感情……

巴基,我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