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證明無害,遠比證明力量困難。你可以說你向往美,但拿出的證據,往往隻能指向需求、指向欲望。”白紗裏,今天的新娘歎出了她的悲傷,帶著痛苦的娃娃音:“即便是孟巡,我也並非完全信任。每次,他在我無助時,亮出他的實力,都讓我驚喜,卻也不安。”
“哦?”
“但我拍過無數照片,修過無數圖片。可無論是之前貧窮時,或是現在在孟巡幫助下暫時富足……最初構想的美,時不時冒出的美的巧合,我從來,一個都抓不住。我拿不出永遠的美作自己的籌碼、自己的護身符,我時常覺得我自己一文不值。沒有才華,也沒有家人。”再抬頭,這位新娘眼角的淚水已幹:“本能讓我選擇孟巡,倚在他強大的實力下……”夏佳沉默了……耳邊卻傳來輕笑聲。
“矛盾與運動是活物的必要屬性。妹妹,永遠和死亡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同義詞。隻向遠看,向目標看,你是感覺不到你想要的所謂美的。有時候不斷向遠看,向全麵分析與總結,可能更容易讓你失落。這種時候,開一袋零食,喝一杯果汁,不要讓死亡的美的未來,奪去了現在美在你心裏的意義,或許你會感覺更好些。”
夏佳沉默了半晌……可能吧,不然自己怎會,在一枚狗尾巴草戒指麵前,竟主動引來了這場婚禮……
順手拿起桌上的粉餅輕輕拍了拍她眼下的臉蛋,陽瀚維露出溫和的笑:“好了,新娘可不能再哭了,妝花了就不美了。''”
“謝謝……哥。”哥比孟巡更會開導人,也比孟巡的自製意誌更強……可哥畢竟是如此與眾不同,夏佳不知道影姐姐究竟是怎麼考慮他的,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考慮他。但最終,她還是再次叫出了“哥”字。
陪夏佳敘完出來,儀式已快開始。
看到蘇霓影和黎源、林淺月坐在一桌上談笑後,陽瀚維自然地繞去了自己今天該坐的位子——夏佳親人區的座位。那裏隻有那一個位子,相比孟巡親人那邊的一排座位,顯得格外孤單……或許本來,那裏應該一個位子都沒有的……
手捧鮮花,一席雪白婚紗,盤著一頭大波浪的姑娘挽著她今天的新郎,在莊嚴而喜慶的音樂中緩緩走出來……走在紅毯上,她餘光掃到自己親人位子上坐著的“哥哥”,已不知自己心裏是什麼滋味。原本應是既有養父母又有親生父母的她,如今,卻隻剩下這一個“哥哥”。
儀式畢,午飯也已經差不多,蘇霓影拉孟巡到一邊兒不知說了些什麼。然後,她就先行推門,自己一個人出了餐館。
她深歎一口氣,還是回頭再朝餐館門口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後,她準備轉身就離開。
可她一轉身,高大帥氣的寸發男子卻不知什麼時候已在餐館外的柱子上側靠著,擺著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道:“你真的要拋棄我嗎?”
“嗬,”無奈搖搖頭,蘇霓影笑道:“你真是越來越俗了。”
他朝她走近,並向她伸出一隻手,邀請似的攤開掌,認真看著她道:“那請問蘇小姐願意陪我一起俗嗎?”
偏開頭,她移開視線躲開他:“別鬧了,我怎麼想的你一清二楚。”
“但我並不覺得陪妹妹,給她以家的感覺,就一定得留在她附近。再說以後,她會越來越不需要我……”
她立刻偏回了頭,微微皺眉道:“你早就已經又開始自己預測未來了?嗬……黎源說的還真沒錯。即便你做一些自我限製,也遠比我們一般人強。你是不會順著我的意思來辦事的。”
“但我沒有要認定這種預測,然後把未來全都絕對化的意思。就像……你談你獨生主義時,也說的是,你隻是到現在為止的獨身主義而已。你不確定。”
她重新把視線滑向遠方。她看到遠處玻璃外,迷宮花園裏,一個小姑娘正在她媽媽的幫助下給作為迷宮隔斷的花架上的一盆迎春花澆著水。這畫麵真美……“我不隻是那個意思……”
“先不說這個了,我現在想說的是……”陽抬起剛向她伸出的那隻手,搭在她的手臂上,把臉又向她湊近了些,專注地看著她一字一字,非常清楚地對她說:“你,對我來說不一樣……小影,我愛你。”
恍惚間,她有些許的失措,也不知怎麼的,每次他忽這麼靠近自己,她還是會不自覺地雙頰泛紅心跳加速……雖然這是他頭一次把“愛”這個字用出來:“……你……哪兒學來的這些。”
“你從哪學的,我就從哪學的。”他又抬起了另一隻手,半攤開掌:“你確定不要我了嗎,蘇小姐?”
她沒有回應他的動作,隻是靜靜地望著他看了幾秒,又看了看玻璃外的迷宮花園。花園裏……已基本看不見白菊了……“走吧。”她似帶複雜的失落歎出這兩個字,然後直接轉身往娛樂城外走了。
被甩在後麵的他依然微笑著,快步跟上了她。
林淺月在餐館裏的窗邊看著外麵這一幕幕,搖搖頭輕輕地歎了一聲,收回了目光:“黎源,你覺得他們能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