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本是一團蠕動的無用之物,而後十月懷胎,生肌肉、長皮膚、凝骨架,由此開始,這一團無用之物,便隨母體ZiGong之運行,營養之輸入,漸有生之本能,再後有生之意識,最後有神。
婦有孕,三月生一,魂名胎光,六月分娩,一而二,生魂幽精,又三年,懵懂漸去,識父母、知好惡、明天變,爽靈初成。
此,生人化生之道也。
三月末的時節,火之國的櫻花紛紛落落,絡繹不絕的行人有去山上,有去公園,有的在河岸上,隻為欣賞那櫻花綻放、落下的景色——這個時候,圍著一株櫻花樹,在樹下鋪開一條毯子,擺上一桌清酒,一邊賞花,一邊飲酒,是多麼的愜意。
穿著一身白底碎花的和服,芽吹斟了一杯清酒,遞給了自己的丈夫。
芽吹的丈夫,是一個留著一個如筆架山一般形狀的大背頭男子,身形消瘦,嘴唇上是兩撇小胡子,神色也顯得有幾分輕佻,卻和周圍觀賞櫻花的看客那種肅穆,顯得格格不入——他**野兆,一個畫家。
芽吹跟著丈夫姓——春野芽吹。
她們結婚已經三年,二人在火之國的木葉村有一家字畫店,對麵是一家花店,往日裏來往的顧客也不算少,生意還算不錯,但令二人不能接受的,是一直到了現在,無論他們如何努力,卻始終不曾有一個孩子。
春野兆看著櫻花一片一片,在輕細的春風中落下,故作豪邁,說道:“婦人,你看著櫻花,開的多麼絢麗,當它從樹上落下的時候,就像是一場夢幻一般的美好,我一定要將這些,記錄在畫布上……”
芽吹一邊布置飲食,一邊說道:“是啊,多麼美麗的櫻花……”
“人的生命,就像櫻花一樣短暫,但卻可以一朝綻放,燦爛而美麗。”
春野兆幾口酒下肚,感慨便多了起來。
他們選擇的地方,是這個公園裏比較偏僻的位置,這一株櫻花樹,並不粗壯,卻結出的花朵分外可人,拿著這些櫻花品酒,卻是別人比不上的。等著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毯子上的菜,也變成了殘羹。
春野兆看了一眼天色,已經是夕陽西下了,想不到一轉眼的時間,天都要黑了。
春野兆道:“夫人,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春野芽吹問:“明天就要回木葉麼?”
春野兆有些無奈,歎了口氣,說道:“雖然這樣出來走走,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但木葉村裏,咱們還開著一家書畫店呢。而且芽吹,咱們已經出來足足十個月了,再不回去,大概人們都要將我們忘記了!”
“哦……”
收拾了一下地上的物品,將垃圾一並帶著,裝進了旅行包中,夫婦二人便朝著公園外走去,走到了一座帶著清冽的水流,形成的小瀑布的假山不遠處,春野芽吹突然停住了腳步,拉住自己的丈夫。
“聽,似乎是嬰兒的哭聲……”
春野兆一愣,說道:“會不會是聽錯了?幻聽?”
春野芽吹又凝神聽了聽,一陣若有若無的,小孩的哭聲,便是從那假山附近傳來的。她分外肯定,“不會錯的,就是嬰兒的哭聲,聽方向,就在假山那裏,兆……我們過去看看,好麼?”
“好吧……好吧……那就過去看看……”
春野兆答應下來。
二人朝著假山那裏走去,這一次,春野兆也漸漸聽到了嬰兒的哭聲——那麼顯然,這並非是什麼幻覺了。春野兆叫道:“夫人,我們快一些!”他拉著夫人的手,快步的朝著登山的台階朝上跑。
“等等……等等……哎呀……”
春野芽吹穿著和服,並不適合這樣激烈的行動,口中不時發出“等等”“哎呀”的聲音,自己卻努力的跟著丈夫跑,口中的氣息越發的粗喘,xiong前那對並不怎麼巍峨的yu峰頂的和服上下起伏,細細的汗從臉上、脖頸出滲出來。
幸得假山不高,不時二人便上到了頂。
這裏是一個涼亭,站在這裏,可以看得見極遠處的風景,一眼望去,公園的整體麵貌都呈現在人的眼前了。
但春野兆和春野芽吹的注意力卻並不在那些風景上。
涼亭之中,靠著西側的護欄內側,放置著一個用柳枝變成的籃子,籃子裏則是一個繈褓,嬰兒的哭聲,便是從這個繈褓中發出的。春野兆有些激動,對妻子道:“快……芽吹,快去看看……”
芽吹小碎步跑過去,跪在地上,雙手小心翼翼的將繈褓抱了起來,用手掀開了蓋著嬰兒的頭的布,然後就看見了一個嬰兒的臉蛋。
肥嘟嘟的臉蛋……寬寬的額頭……粉色的,和櫻花一個顏色的頭發……太可愛了,簡直是太可愛了。芽吹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聲音中帶著一些哭聲:“天啊,難道這就是上蒼的意思麼?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