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這條過了,我們再保一條,今晚就收工了,辛苦大家。”陳導坐在監視器後,拿著對講指揮道。
許知顏以為剛才是今晚挨得最後一巴掌,結果美夢瞬間被擊碎,在挨打這種戲份中,“保一條”這三個字尤為駭人。
溪城十二月的天像是得罪了極寒之神,冷得令人瑟瑟發抖,尤其影視城還在城郊,溫度更是低得可憐。
許知顏一身單薄的複古墨綠色旗袍在冷風中楚楚“凍”人,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發熱泛紅的麵頰,仰麵吐出一口哀怨的氣,化作一團清冷的霧融在夜色中。
人在屋簷下,她不得不邁著沉重的步子返回攝像機前。
“來,action!”陳導一聲令下,所有人員迅速進入狀態。
女主角劉亞琦從開機時就看許知顏不順眼,導演每每囑咐她借位即可,她卻打著敬業逼真的幌子,下手一次比一次狠,奈何人家咖位大,背靠大樹好乘涼,旁得人也不敢說些什麼。
這眼看著整部戲都要接近尾聲了,她心裏那股邪勁兒仍沒退散。
這一鏡她幹脆一巴掌把許知顏打翻在地,許知顏對這突如其來的力道毫無準備,腳下一扭,竟然跌進了一旁的人工河中。
工作人員見狀,忙上前將許知顏從河中撈了上來,她的經紀人蘇潼拿著羽絨服從場外衝了進來,劉亞琦卻是兩手抱臂靠在身後的石柱上,鞋跟一下一下磕著地,嘴角似有似無地勾起,一臉看戲的模樣。
待許知顏靠近她身邊,她裝作抱歉的模樣,實則語氣挑釁地說:“知顏,對不起啊,下次我會注意分寸的。”
許知顏連半分眼色都沒分給她,徑直朝蘇潼走去,這話不知道聽了多少回,某人口中的分寸就是下次更狠一些,理她還不如去逗貓玩兒。
蘇潼狠挖劉亞琦一眼,結果人家根本不以為意。
蘇潼將許知顏裹進羽絨服,撥開她打濕在麵頰的發絲,扶她來一旁坐下,看著許知顏凍得烏青的嘴唇,蘇潼擔心地問:“知了,你沒事吧?”
許知顏撫著胳膊哆嗦地糾正她:“別叫我知了。”
“知了”這綽號還是許知顏她哥許知時給她起的,他說許知顏從小聒噪,但凡逆其心願,她就能像個小老太太囉嗦個沒完,結果父母也覺得這外號形象生動,這麼來來回回也叫了十幾二十年。
但在外人麵前,許知顏還是十分在意形象的,哪怕如此落魄境地,也沒忘了提醒蘇潼維持體麵。
誰能想到這麼一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竟然跑這裏來遭這份罪。
陳導倒是對劉亞琦把許知顏打落入河這一幕非常滿意,竟然有了意料之外的美感與意境,他肯定地點點頭,關了監視器走來許知顏身邊,欣慰道:“知顏,演的很好啊,快去把濕衣服換了,當心感冒,明天見。”
“謝謝陳導。”許知顏又攏了攏羽絨服。
蘇潼扶著許知顏來到更衣室,拿出幹淨的衣服遞給她,又拿起吹風機幫她吹頭發。
這更衣室燈光昏暗,搖搖欲墜的燈泡襯得整個房間都透著一股詭異的氛圍,關於影視城裏的某些傳說在這時刻就顯得真實了很多。
蘇潼再看一旁他人萬物俱備的更衣室,氣就不打一處來,許知顏自己對此毫不在意,一個換衣服的地方罷了。
正拉著上衣後背的拉鏈,燈泡發出“呲呲”兩聲怪叫,隨即熄滅,引得二人後脊發涼,一陣驚呼過後,許知顏以迅雷之勢穿好外套,慌忙拉著蘇潼從裏麵逃了出來。
待到演員休息區,燈光明亮了些,人都走沒了,蘇潼瞧著許知顏比剛才更紅腫的臉,憤怒指責說:“這死女人下手可真狠。”
“大概是嫉妒我長得比她好看吧。”許知顏苦中作樂。
蘇潼從冰箱裏拿來冰袋,小心貼在許知顏臉上,剛挨到她的皮膚,就聽到“嘶”的痛吟,接著許知顏眉頭也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