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溫馨的春天(1 / 2)

早春二月的天氣,也許隻能用陰冷兩個字來形容,迎麵吹來的風,盡管透著股若有若無的泥土氣息,可那滲入皮膚的冷讓人們綣縮在衣領裏,不敢放手伸展筋骨。

溫馨縮了縮脖子,加緊步伐向家中走去。

夕陽中,溫馨的影子斜斜長長的投在了水泥路上。水泥路邊隱隱約約的散布著淡淡的青苔,粘著幾片粉紅色的花瓣,溫馨叫不出這花名,有些像桃花,粉粉的,又有些像白梅,淡幽幽的散發著清香,很好聞。這些花總是在早春時節,早早開起來,這個時候,春天的綠色才剛起了個頭,一切仿佛才剛蘇醒,這片花早已滿滿地溢出了一大片,它們也不鬧猛,很安靜的各自綻放著,花團很小,卻很醒眼,一片是一片,一朵是一朵,星星點點地掛滿了枝頭。

溫馨喜歡這片花,每每走到此,她總喜歡放慢腳步。一天中繁瑣的糾紛和案件她可以在此忘卻,暫時的拋在一邊。她千辛萬苦考出來的律師換來的盡是些沒完沒了的案件。讓她感到無比的矛盾的是,每處理一個案件,她都會不由自主的身陷其中,不能自拔,她總喜歡將自己的喜好與憎惡不自覺的融入到當事人身上,為他們的喜而喜,為他們的悲而悲。這可不像一個律師,律師要求有一個理智的頭腦,一顆冷靜的心,一張銳利的嘴,溫馨不能完全做到,所以,她是不合格的,她自己總這樣認為。

打開門,屋裏照舊是一片昏暗,溫馨連外套也懶得脫,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屋裏靜得讓人有些鬱悶,不過,溫馨還是慶幸,多難受的日子總還是讓她給挺過來了。現在,不過隻是些安靜,是啊,她是需要安靜的,靜下來,好好的想一些問題,一些事,一些人,一些回憶,或者,什麼都不想。

窗外,那最後一抹稱之為晚霞的光線已完全消逝在深幕的夜色中,在這個稱之為家的家中,溫馨每天所能體驗到的是靜靜欣賞從別人家中飄蕩出來的家的聲音,回憶記憶中家的感覺。

忙碌了一天的工作,當時一點累的感覺也沒有,待到躺在了床上,才發覺渾身上下有說不出的酸,溫馨喜歡這種忙碌,在忙碌中,她可以忘卻好多心煩的事,盡管帶有很多逃避的念頭,然而,當一個人無能為力於一件事卻又不能將它從腦中忘卻時,逃避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苦痛的好辦法。

當別人家裏的鍋碗勺盆敲得叮當響時,菜香味也不知從哪個角落裏鑽了進來,引起溫馨漉漉肌腸不斷地抗議,溫馨無精打采的從床上爬起來,打開冰箱,拉出一罐方便麵,翻蓋、加調料、衝熱水,然後蓋好蓋子,這一串熟悉的動作就像一種條件反射,在溫馨的大腦中迅速成為一個計算機指令,幾乎不用她多想,閉著眼睛就能操作了。

家裏的波斯貓拖著肥肥的身子悄然無息的挨到溫馨身邊,這隻貓是溫馨生日的時候,溫易方為她買的,隻要女兒喜歡,溫易方是不在乎錢多錢少的,溫馨隻喜歡這隻波斯貓,那時,這隻小可憐有多小,眼睛有多純多無邪,不沾一絲的雜質,就像那時的溫馨一般,朦朦憧憧,媽媽總戲稱,咱們家裏又多了一隻波斯貓。

現在,這隻貓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引起溫馨的任何一絲喜愛了,因為她總覺得貓身上散發著一種她不能接受的香水味,是那個女人的香水味,也許溫易方此時正沉溺於這種香水味中,或許這香水味今天更加的濃鬱。

溫馨想不出那女人究竟有什麼好,為何溫易方會如此沉迷於她,她隻記得,那個女的很年青,長得挺柔順,總是躲在溫易方的背後,這讓人會產生一種保護感,媽媽的個性太獨立,太不善於依賴,不能給溫易方這種感覺,溫易方的這種大男子主義倒是正好能在她身上得到體現。也許正是她的這種潛在的氣質,激起了溫易方的感情。

溫馨應該恨她的,媽媽也應該恨她的,是她奪走了她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份,一個父親,一個丈夫。然而,媽媽恨不起來,她很理智的接受了,除了接受,還能怎麼樣,照媽媽的個性,要她哭著鬧著去糾纏,這比登天還難。

媽媽堅強的承受了,堅強地在溫易方麵前微笑,這讓溫馨更痛苦的明白,媽媽心裏流淌著的不僅僅是淚水。溫馨記得溫易方離去那一刹那,門輕輕的帶上了。媽媽僵直著背一直站著,溫馨不知該說什麼,該怎麼安慰,她有一種哭的願望,於是淚水很輕鬆的劃過了臉龐,媽媽也坐了下來,就像一尊雕像一瞬間被擊碎了,連帶著石灰粉未一絲一絲剝落下來,馨兒,你難道不知道眼淚也要傳染的,媽媽說著這話時,也靜靜地流著淚水。